这一吻,与她无限力量。 大朝是临时召开的,但大臣们全部心中有数,早已更换好了朝服,行至衙署等候,皇帝派遣数路宦官前去宣召,不过半个时辰,大臣们齐聚前殿。 今日要议的第一件,自然是遇刺之事。 刘藻稳住心神,想到刺客自尽前那一笑,便怒火滔天。他笑,是因行刺不到皇帝,能刺杀谢相,也算成事。能自她二人遇刺得利的,除了太后还有何人。 廷尉已在呈禀进展,刺客自尽,却不是一丝痕迹都无,他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如何混入高庙,有谁为内应,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廷尉才说罢,梁集就迫不及待地发难,带着门下官员,咄咄逼人。 刘藻坐在上头,忍住了将这老东西凌迟的怒意,努力维持朝中平稳,不使梁集进一步。幸而谢漪平素教导有方,谢党看似慌乱,却也将力拧到一处,与他相抗,加上皇帝指使李闻等人半步不让,直至散朝,梁集也未得什么好处。 大朝一散,刘藻令数名大臣往宣室等候,自己飞快地赶往温室殿,去看谢漪。 她只离开了两个时辰,心中却焦灼得厉害,嫉妒催促宫车行得再快些。 至温室,她奔入殿中,便见谢漪已醒了。 她醒了,却比昏迷之时更加痛苦,满身都是冷汗,面色唇色都如外头的雪一般,紧紧咬着牙,忍着着痛苦。 刘藻至床前,唤了一声:“姑母。” 谢漪从未想过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痛,她的牙都要被咬碎了,痛楚却毫无缓解,她听见刘藻的声音,勉强睁开眼,欲对这孩子笑一笑,使她不那么担忧,可她努力弯起的唇角,却使刘藻顷刻间失声痛哭。 光是忍着伤口的痛意,姑母就已这般辛苦,到刮骨之时,又要如何挺过去。 第47章 小皇帝哭了,眼睛鼻子都哭得红通通的,脸上满是泪痕。 谢漪张了张口,喉中干涩得难以发声。刘藻弯下身,道:“姑母安心养伤,朝中乱不了。” 谢漪的眼珠动了动,目光落在刘藻脸上。刘藻连忙用手背抹了泪,不欲谢相见她这幅脆弱模样,背过身去,接着从宫人手中接过温汤的当儿,平复情绪。 再回过身来,刘藻的眼泪就擦干了,她俯身稍稍地将谢漪扶起些许,谢漪动作,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额上冷汗滚珠般落下。她弄疼姑母了。刘藻呼吸一滞,手下的动作更加平稳,让谢漪枕在她怀中,待她缓过这阵痛楚,将耳杯送到她唇边,喂她饮水。 谢漪饮了水,勉强能开口了,哑声道:“去忙。” 刘藻道:“好。” 她将她重新安置好,走去殿外,几位医官已在等候。 “怎会疼痛至此?”刘藻问道。声音中压抑着烦躁与阴翳。 军医叹了口气:“单单刀伤,自不致如此痛苦。要紧的是那毒,好比千万条虫子,硬生生地钻入丞相骨中,啃噬她的骨髓。” 平日里皮肉受些伤,都疼得钻心,更何况丞相还中了如此歹毒之毒。 刘藻沉默片刻,问道:“何时可疗伤。” “越快越好。”太医令答道。 军医接着道:“可若丞相精神不济,承受不住,恐怕凶多吉少。” 刘藻深吸了口气,回头望了眼殿门。 有一宦官匆忙赶来,与她禀道,大臣们已在宣室等候陛下多时了。 刘藻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连衮冕都不曾换,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宣室。 宣室殿中皆是她之肱骨,对丞相遇刺之事,也各有见解。刘藻不得不打起精神,努力不去想躺在床上的谢漪,聚精会神地与他们商议如何应对接下去的事。 主谋何人,是显而易见之事,最为要紧的,不是寻找证据,而是如何扳倒太后。谢相一伤,局势万全逆转了过来,今日朝上勉强稳住了,明日后日未必能稳得住,梁集难得遇此良机,必会倾力施展。 刘藻望向李闻:“证据也要查。” 李闻有数:“臣明白。谢党那里,也有许多计较,奈何群龙无首,恐会分崩离析。”他顿了顿,还是抬袖拱手,恭敬问道:“不知谢相那里,境况如何?” 谢漪一入未央宫,就被万全保护起来。多少大臣从昨夜到今日拼命往宫中探听,欲知谢相如何,奈何小皇帝严密护卫,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