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儿有座挺高挺陡的悬崖。崖壁正对着太平洋,崖顶覆盖着茂密的松林。下午两点。一天里最热的钟点儿,太阳探照灯似的在头顶烤着,悬崖顶上竟然不只我一个人。另外一帮子一看就知道是日本游客,正轮番儿用远处的金门桥作背景拍照。但凡是游客都忘不了金门桥,左一张右一张的,比警察取证还认真仔细。这也难怪——旧金山当初是靠什么出名的? 不过,我对金门桥早就没什么兴趣了。但凡有朋友来,一准儿要求来看这座桥,好多年了,我早看腻了。我在悬崖边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面向正西站着。西边是浩瀚无边的太平洋。 不能说“无边”。地球上再大的东西,除了人心,它总得有个边儿。 我往悬崖底下瞅了瞅,海浪不算大,可还是把岩石拍得震天响。这悬崖算高吗?有一百米?我目测不出来,只看见海水在崖壁上撞成一堆堆碎玻璃碴子。 然后,就那么突如其来的,以前的事儿就一古脑儿又涌进我心里了。不知打哪儿进来的,反正把我给填满了,满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脱了鞋子,赤着脚爬到悬崖底下去。这个过程比想象中艰难不少,最后一段儿路简直不是路,而且海浪掀起的水雾就像北京的沙尘暴,我身上的T恤都湿透了。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的,最后还真让我到了崖底了。 我找了块干净石头坐着,让那些海浪就在我眼前开放,就像国庆节的焰火似的。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几乎被海风吹干了,也不再觉得热了。我突然有点儿犯困,就好像小时候夏天吃完午饭坐在凉台藤椅上看小人书时的感觉。稍不留意,上下眼皮就往一处合,好像机场大厅无声的自动门。 可我不是到这儿来睡觉的。我努力睁开眼仔细地看着海面,希望能找到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提提神儿。找了半天我终于看见一个小亮点儿一闪一闪的在往这边儿漂,我静静的等着,不知等了多久,那小东西居然漂到了我脚边儿。 那是个细颈的红酒瓶子,看上去有点儿眼熟,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一把把它从海水里捞出来。我打开瓶塞儿,里面居然有张纸条儿——有点儿出奇吧,你肯定以为我在瞎编呢。这也赖不得你,这种事儿,毕竟在童话故事里才常见。 可那酒瓶子现在就在我手里,真真切切的。我把纸条掏出来打开,那上面居然还写着一行字儿——你肯定越来越不信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可那字条就在我手里,那句话也很简单,我一下子就把它看完了。 我把那字条塞回瓶子里,有点儿犹豫,不知该拿那瓶子怎么办。 我想还是把它扔回海里吧,那字条也许不是写给我的。 可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在这儿就我一个人。头顶上早就听不见那些日本游客的声音了。 就连海浪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只有那些大团大团的浪花,在我眼前开放着。 * * *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太阳已经比刚才低了一大截子。 我还坐在那块石头上,可浪已经比刚才小了。我吃了一惊,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于是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就连那支瓶子,其实也压根儿没有出现过。 我站起身,对着太平洋。夕阳真刺眼,海面是金黄色的。 我说桐子啊,你小子又来找我麻烦?也好,今晚,咱兄弟俩喝一杯,怎么样? 第一章?真的不是一路人 1 我跟桐子的交情,说来有点儿莫名其妙。凡是真正跟我熟的人都问过我:你怎么跟个书呆子成了哥们儿? 这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上来。话说物以类聚,可我跟桐子从小到大没一丁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