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相似的地方。 我的童年是在楼房的夹缝里度过的,那里堆满了违章建筑和自行车,还有像我这样到处疯跑的孩子。有时也会出现一两堆沙子,立刻就被我们用来建碉堡或者挖陷人坑。这种陷人坑我掉进过无数次,也诱骗别人掉进了无数次。最令我引以为豪的,是把隔壁上中专的胖女生也骗进坑里。 所以我从小就不是好孩子。进了中学就更不是好学生。我读的中学是南城有名的是非之地,学生们经常拉帮结伙地到外校打架。我们把书包塞满板儿砖横挎在胸前,骑着车在护城河堤上没命地飞驰。 高一那年我带着几个孩子“花”——这是我们的行话,其实就是给人开瓢的意思——了某机关大院儿里的“恶少”。“恶少”的爹据说很有来路,我也算是捅了大娄子。班主任,校长,甚至小区的片儿警都找到家里。我爸是个老实巴交的门诊所医生,他差不多动用了半生积累的存款和关系,摆平了这场风波,顺便把我转进一所遥远的重点中学。 转学还真成了我人生的转折。 新学校离家很远,打架的机会也被杜绝,我多少用了点儿心思在学习上。班上的同学十个里有五个是高干子弟,剩下四个有海外关系。我在那里成了土老冒,好在我比他们胆子大,没人敢欺负我。每当我想起那段日子,总会想到电影《包氏父子》。 当然,我爹比包家的老头子幸运。我毕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里——这是居委会王大妈的话。她以前有段日子一直托我爸帮她家的各种亲戚看病,所以每次我惹祸她总说:你别看小飞这孩子皮,他也机灵不是?直到我高一“花人”事发,那恶少的爹也是居委会常需巴结的领导,老太太于是从此改口,说高飞这小子整天不学好,长大了肯定要进局子。 老天开眼,王大妈的话至今还没应验。 总之,我的历史并不清白。我哥们儿都说,要是没考上大学没出国,我多半儿成为胡同儿版本的“古惑仔”,不过那也算有出息,没出息的话,也就在街上练练摊儿。 桐子和我截然不同,就好像工蚁生下来就为了干活儿,蚁后生下来就为了传宗接代一样,桐子生下来就专为了做好学生,做科学家,所以没人设想他若没考上大学会怎么样。 桐子出生于重庆附近的一个小矿区。父亲是年迈的矿工,因患了矽肺而改坐传达室。母亲则是家庭妇女,伺候一家老小,顺带做些手工。桐子有两个弟弟,全都是小学毕业就做了矿工,如此贫寒的家庭居然出了个桐子,难免有人把他看作是文曲星下凡。 桐子五岁上小学,从此年年全校第一,高中考入县重点中学,成绩更是出类拔萃,全省物理竞赛得过名次,高考还是全县第一。他从没告诉过我这些,这都是我在校团委混日子的时候从他档案里发现的。 2 桐子刚到Q大的时候,充其量就只是一个少年。个子不足一米七,体重估计还不到一百斤。入学报到的时候我在校门口碰上他,他穿着运动短裤和洗得发白的运动衫。衣服很旧却一尘不染,令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刚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 我用我的破自行车驮着他从南门到宿舍,我感觉他的破帆布箱子好像比他还重一点儿。到了宿舍我发现原来他就睡在我上铺。他往床上爬的时候动作有点儿急,没小心一下子把头重重地撞在房顶上。他捂着脑袋皱着眉,拼命忍住眼泪却难为情地朝我笑。 他当时那张狼狈的小脸,让我过了多少年都忘不了。 桐子不太爱说话所以朋友不多,可他常常冲着我无辜的傻笑,让我忍不住把他当成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这孩子穷得每天只吃馒头咸菜,可只要我一往他饭盒里添菜他就急。好在自大一暑假开始他四处打工赚钱,营养跟上了个头也就一下子猛窜起来。 大三那年桐子整整十八岁,可个子已经长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