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那番说辞并非没有纰漏,只是攻心这种手段,唯快不破,所以才让那人方寸大乱。而隔了这么一会儿,想必他已经恢复到了最初的警戒状态,再进去……会更难。 “这一番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我们能确定,这一切都果真有幕后黑手不是么?” 尽量将方才暗室中那一幕抛到了脑后,颜绾正色看向棠观,“至于这幕后黑手是何人……想必殿下心里也已有数了不是吗?” 闻言,棠观眸色渐冷,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 从地牢里出来后,原本顾及着颜绾大病初愈,棠观还是准备坐马车回去的,但颜绾却拒绝了。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了,需得多走动走动,恰好这城中的疫情已经好转,她也想到处看看。 棠观沉吟片刻,虽仍有些担心她的身子,但经过方才地牢那么一出,某个稍微有些心虚的殿下却也不好在此刻对自家王妃严苛以待,便只好吩咐马夫自行回程,而自己则是陪着她一路走回肃王府去。 于是,两人重新系上了面纱,静静的走在长街之上,而无暇则是面容冰冷的跟在他们身后。 经过一场时疫之祸,整个雁城已不复昔日的模样。 从前,雁城虽也是偏远之地,比不得京城繁华,但茶肆酒楼、青楼勾栏却是一样不少,沿街还会有各种店铺和小摊贩,热闹的很。 而此刻…… 却是一片荒废之景。 长街上空无一人,两边的店铺都紧闭门窗,就连门前的青旗被风刮得倒在了地上,也是迟迟没有人扶起。 一阵微凉的秋风席卷而过,带着瑟瑟的萧索声,吹落几片飘零的枯叶。 每个街口都支着药锅,有医馆之人在挨家挨户的将熬好的药送上门。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苦涩的药香,还夹杂着并不好闻的各种焦灼气味。尽管已用浸了薄荷水的丝绢蒙了面,但颜绾却还是隐隐嗅到了城中那丝挥之不去的颓腐之气…… 身后,突然传来车轱辘在地上重重碾压的声音。 颜绾一愣,转过了身,却见几个将士正推着车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那推车上盖着白布,而白布下,却又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臂无声无息的垂了下来,似乎属于一个年轻女子,腕上还戴着一翡翠手镯,没有丝毫生气…… 是运送尸体出城的推车。 她下意识的顿住了步子,怔怔的望着那渐渐远去的推车,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 “近日城中因染疫而亡的人数已经锐减。”见颜绾顿在原地,有些恍惚的盯着前方将士押送的推车,棠观眸色深深,“今日过后,应当不会再有人如此出城。” “嗯……”颜绾点了点头,正要转开视线时,一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却是突然出现在了推车所经过的街口。 她一身黛色衣衫,两鬓斑白,面上满是枯败之色,一双浑浊的眸子里黑漆漆的,但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光亮。 老妇人提着菜篮,一见到那覆着白布的推车,浑身一颤,略干涩的双唇蠕动了一下,但却没发出什么声音。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蹒跚着上前几步,视线下垂,落在了那戴着翡翠手镯的腕上…… 颜绾明显的看见,就在目光触及那翡翠手镯的一刹那,老妇人眸中仅剩的那抹光亮霎时熄灭了,脚下踉跄着跟上了那被将士围绕的推车,面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一潭死水,哪怕是再怎样的石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