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言甚是。” 以当下的医疗条件,垂髫孩童都易夭折,何况虚岁方才两岁的幼儿。 对于南康公主的话,孟嘉深以为然。 “大司马率大军启程,一路之上必定鞍马劳顿,车殆马烦。婢仆恐将照顾不周,需得马氏和慕容氏随行。” 听闻此言,孟嘉神情微顿。 桓大司马只言接回儿子,并未明示要不要顺带上妾室。可南康公主的话确有道理,比起婢仆,自然是生母更能尽心照顾。 孟嘉不好擅自做主,只能道:“仆不好决断,尚需请示大司马。” “无碍。准备尚需时日,孟长史可暂返营地,询问清楚之后遣人来接。”南康公主收起冷笑,语气变得温和。 “诺。” 事情办完,孟嘉起身要走,不想被南康公主叫住。 “孟长史且慢一步。” “殿下可有吩咐?” “日前有盐渎美酒送至府中,我不善饮,藏之无用。今日赠于长史,方不负此等佳酿。” 孟嘉十分喜好杯中物,时常酣饮,却能酒醉不乱。听南康公主说府中有好酒,不由得有几分心动。 然而,这些美酒可不是好收的。 “来人。” 不待他开口婉拒,南康公主已令婢仆将藏酒取出,送上孟嘉乘坐的马车。 “仅是一份薄礼,还望孟长史莫要推拒。” 和聪明人说话最简单。 南康公主没有当面道明意图,孟嘉也能猜到几分。 思及朝中形势,对比桓大司马的种种行事,又想起桓容和桓熙等人的言行举止,并未挣扎多久,孟嘉已作出选择,当下正色道:“仆谢殿下美意。” 孟嘉被世人评价“温文儒雅,心胸豁达”,不代表他真的餐风饮露,不会为自己和家族考虑。 在他看来,早年的桓大司马的确雄才伟略,有豪杰之态。如今却好行阴谋诡计,终究落了下成。 再者说,弃嫡子而重庶子本就容易招来非议,还做得如此明显,实非明智之举。 如果庶子有才也就罢了。 偏偏事情相反,自桓熙、桓济再到桓歆,个个无才无德,心胸狭隘,首鼠两端,终究不是可投效扶持之人。 桓温幕府中早有微词,只是碍于桓大司马之威,无人肯当面提及。 南康公主以美酒为引,试图为桓容招揽这位名士。 效果比预料中更好。 孟嘉欣然应诺,哪怕为了家族,也不会拒绝这根橄榄枝。 “孟长史客气。” 见孟嘉收下这份“薄礼”,南康公主笑入眼底,语气更加温和。 客室内的气氛愈发显得融洽。 南康公主不打算立即将孟嘉挖去盐渎,只望能先结一份善缘。 有他在桓大司马身边,遇事好歹能提前警醒,好过之前睁眼瞎一般,凡事都被蒙在鼓里,事到临头才手忙脚乱。 桓大司马万万不会想到,以孟嘉代替郗超实属瞌睡送枕头,正中南康公主下怀。 这个墙角挖得异常顺利,半点障碍都没遇到。 孟嘉轻车简从而来,拉着半车美酒而去。沿途大大方方,不遮不掩,径直出城返回军营,反倒没有引来任何怀疑。 郗超出言提醒,桓大司马却是摇头。 “孟万年好饮酒,世人皆知。此事不足为奇。” 自信了解孟嘉为人,明知酒是南康公主所送,桓大司马依旧没放在心上。郗超开口两回都没半点效果,反被桓温疑心猜忌同僚,最终只能闭口不言。 如果知道事情被郗超言中,桓大司马十成会后悔今日大意。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以桓容的话来讲,自己调的火锅料,再辣也得涮下去。 送走孟嘉,南康公主令人撤去屏风。 “阿麦,唤马氏和慕容氏来见。” “诺!” 阿麦躬身退出,南康公主展开书信细看,不禁冷哼一声:“桓元子终归是桓元子,这是要算到骨子里。” 少顷,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马氏和慕容氏出现在门边,不敢直接走进室内,先福身行礼。 “进来。”南康公主放下书信,命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