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现在院子里的东西都是赵朋生前用过的,哼,死人用过的东西,真是晦气,再者那三间铺面也要重新开起来,不一定要卖香烛纸钱,或者改成个饭店也是合适的。 赵志一家上上下下都坚信能够拿到这笔横财,对此他们没有半分犹疑,至于赵朋留下的孤儿寡母?她们能做什么? 在赵太太和小赵太太假设过无数对即将到手的财产的安排后,赵志终于同族老们谈妥了,赵朋的家产十分中取两分,捐给族里,赡养孤寡。 说是赡养孤寡,其实只是说来好听,最终这些钱都是族长和族老几个平分了,不然潘二娘母女也算孤寡,怎么他们还要来争夺财产? 族老们大摇大摆的上了门,族长赵毕坐在潘二娘对座儿,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脸有些黄,长着老人斑,须眉皆白,眉很长,向两边垂落着,是很典型的寿星眉,象征着长命百岁。 赵族长是很得意自己的这两撇眉毛的,赵氏合族,都没有像他一样的长眉! 因此他格外重视自己的眉毛,那寿星眉的重要性甚至还在瀑布似的长胡须之上,他将眉毛保养得十分精心,家里的小辈都不敢动他的眉毛,上回他最疼爱的孙子,千顷地里的独苗苗扯掉了他一根眉毛,被一向“慈和”的老人捆在条凳上,用拐杖在屁股上狠狠抽了十下。 不怪他这样“狠心”,自打他掉了那根眉毛之后,他简直觉得自己折了十年寿,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夜半三更总梦到小鬼来勾魂,时常从噩梦中惊醒,一醒来就不肯再睡,连声叫他儿子:“老大,老大。” 每到这时,他儿子赵建就算在与婆娘办事,也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去给他守夜,因为赵族长要借儿子身上的阳火,撵走上门勾魂的小鬼。 他眼睛很小,藏在吊着的长眉和密密的笑纹中,看起来很和善,细小的眼缝中,那对半藏起来的眼珠特别亮,仿佛蕴含神光,这让他显得很有智慧,一看就知道他必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 现在,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清咳一声,将手里的花椒木拐杖稳稳的拿着,一撩袍子,不急不缓的坐了下来,将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姿态十分端方,举动间很有规矩。 他那拐杖除了入睡和吃饭,其余时刻总是握在手里的,一时半刻都离不得,为什么这样看重这把拐杖呢?这里头大有讲究。 一是自持身份,手里时刻握着拐杖,显得他是个重要人物,很有风范,二来花椒木行气活血,可治手脚麻木,气血不畅,赵族长简直把它当个续命的宝贝,若是什么时候找不着拐杖了,他就觉得命都快没了。 为显风范,他一举一动都慢条斯理,若换个急性子,简直能憋出火来,潘二娘心内忐忑不安,见他又是咳嗽又是端坐,总是副不急不忙的样子,终于按捺不住,颇为不安的问道:“堂叔带了这么多人来,是有什么事呢?” 赵族长慢慢呷了一口茶,才端着个持重的模样道:“我那大堂侄命不好,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 一提到伤心事,潘二娘就呜呜的哭起来,容真真本站在她身后,见状连忙扶住她的肩,小声的安慰着,并用手帕擦去她的眼泪。 她这么一哭,险些让赵族长把组织好的言语给忘了,老人家记性不大好,他愣了会神,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听着这恼人的哭声,赵族长心里很有些不耐,他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众人,见没人发现自己刚刚忘了词,才故作正经,打断潘二娘的哭声:“咳……虽然堂侄去了,可他这后事咱们也办得体面不是?只是他这份儿家业要如何处置,也该分辨个明白。” 潘二娘含泪道:“堂叔,你看咱们这孤儿寡母的……” 赵族长并未因此生出一丝半毫怜悯,人家是年纪越大心肠越软,可他作为一族之长,几十年来不知见过多少污烂事,一颗心炼得比钢还硬,哪里会见潘二娘孤儿寡母就动容。 他面上还是慈和可亲的模样,说的话却毫不留情:“孤儿寡母也不能不守礼呐,这人已经去了,身后留下的家财,却不能没人接手,福姐儿到底是你前头男人的,论理这份儿财产该是你小叔子继承,你看什么时候做个交接?” 潘二娘哀求道:“堂叔,您总不能叫咱们饿死。” 赵族长却道:“你呢,到底是赵家的媳妇,自然该得一分赡养,可这也不能太多,但福姐儿不是我赵家的人,大堂侄好心养了她几年,还送了她去读书,可如今也没有叫你小叔子继续养着她的道理不是?” 容真真见她娘快被忽悠瘸了,不得不开口:“堂叔公,我记得《民法》第一千一百四十二条里规定:养子女之继承顺序与婚生子女同。法律都这么说了,就算您不认我是赵家的人,我也是我爹的女儿,怎么就不能继承我爹的财产?” “胡说,你见过哪家的养子能继承亲儿子一样的家产?” 纵然被族长严厉呵斥了,可容真真却没有退缩:“养子女的确只能继承婚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