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的海神弇兹亲吻过,迷离又空灵。 他是少时便被人卖到大周的,后来年岁越长,一张面孔也越发昳丽,便被牙人一路介绍来了上京,而后又被选入玉京楼。 这宣阗小郎酒酣气壮之时,曾多次同元承晚叙起他的故乡,话中有怀恋亦有不甘。 可每次论及将他卖掉的父母,便变换一副面孔,痛加斥责。 每每话毕,必然伴随这一句以母语道出的,令她耳熟的辱骂。 回忆起这般风流人物,元承晚仍是忍不住怀念。 他如今已不在玉京楼了。 自己去年便将他的文契划去,也算除了贱籍。 不知这人是否实现了他曾多次夸口的理想,当真周游天下去了。 可裴时行并不能知晓长公主此刻心内怀念,他抵着元承晚乌黑茸茸的发顶,在一室寂静中等了许久。 最终等来一片沉默。 可这沉默亦算作回答,所有真相尽在不言之中。 看来这背后内情是个被长公主认为不可告人,至少是不可告他的东西。 裴时行垂眸细思。 记性过人的裴御史在几息之后,颇为默契地于脑海的某个黑角落里刮出了这位小郎的影子。 “呵。” 仿佛是自昨夜开始,他心里就生了一口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郁气。 且还要时不时叛逆一回,逆涌上他的嗓子眼儿。 元承晚已经数不清这是他冷笑的第几声了。 “贵主当真是多情。”他酸溜溜地刺她。 再琢磨片刻,酸中又多了一味委屈:“连那人随口骂出的一句话你都能记的这般清楚。” 偏偏就是记不住他的叮嘱。 元承晚只作未闻。 她甚至不愿作态哄哄他,这般冷淡姿态惹的裴时行胸腔中酸涩的醋意更加汹涌。 男人咬着牙,将生了青虚的下巴在她发顶恨恨地扎过一道。 元承晚被他困在怀中,简直像足了一个任人揉搓的布偶娃娃,被裴时行蹭的偏颈躲避,坐都坐不稳。 她终于寻着机会,伸出手把在他劲实的小臂上。 试图转移过这个带了火星的话题: “那昨夜那些异族打扮的人抓到没有,剩下的三个皇城卫呢,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昨夜护侍她们的皇城卫在对岸被冲散开。 及至后来,仅剩的四个近身护卫她们的皇城卫中,也有一人因伤重不治。 他们大多是方才及冠的年轻儿郎,在短短几个时辰前还是温热的、活生生的人,甚至有一人在同她不经意对视时,还不好意思地露了个笑。 长公主记得,那个羞涩的小侍卫笑容极明亮,甚至还看到他长了颗尖尖的虎牙。 可是几个时辰之后,这群人遍身血肉模糊,生死难辨。 裴时行亦是叹出口气:“并未。那三人尚在昏迷之中。” 元承晚便就此沉默下去。 支出的网架也粘不尽庭中蝉声,嘲哳鸣声透入新绿窗纱,湮入殿中膨牙三弯腿月牙桌上置放的铜青冰鉴冒出的丝丝凉气中。 纵此间相拥的一对男女是岑寂的,却终究因蝉声而在殿中充斥了无尽燥意。 天正七年夏七月,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季节。 裴时行安静地拥了她片刻,终于开口道:“狸狸,我欲入宫,将你方才的怀疑告知陛下。 “昨夜陛下传符封闭了京中九大城门,但这门亦不能封太久,若多得这一线索,搜寻贼子想必能够事半功倍。” “你说可好?” 元承晚自是无甚异议。 昨夜恰好是新任宣阗王初次朝觐之夜,可偏偏同夜,城中便有了宣阗打扮的贼人行凶。 且还是知晓她们的身份,目的明晰地有备而来。 这动乱自然有可能是因了宣阗国中内乱未肃,有夺位失败的另一股势力故意行凶,意在破坏两国邦交。 可若是另有旁人也想到了这一层,神不知鬼不觉地设下这么一场戏。 将一切都推到宣阗人身上,自己双手干干净净地作壁上观。 亦是未可知。 “你预备何时入宫?”她偏头回望向裴时行。 “今日午后便入。” “那你同本宫一同启程好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