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才又转眸看向殿上,“陛下,还算吗?” 定远侯言罢,殿中纷纷愕然,既有些看不懂定远侯与天子之间的哑谜,又觉一头雾水。 西秦国中,定远侯是真正的一方枭雄,平日里不屑与永昌侯府,宜安郡王府这些世家为伍,但国中的这些世家,谁都不想招惹定远侯。 定远侯是出名的倨傲,不说天子,就是先帝都要忌惮三分。敢在大殿上说方才那翻话的,整个西秦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也是定远侯方才接连的几句话,让殿中突然都嗅到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揣测,又不敢随意妄加揣则。 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天子和定远侯这处,大气都不敢出,最多,还有人诧异看向方才定远侯口中提及的几个世家这处。而方才一直处在漩涡中心的东宫,却仿佛在几句话的时间就淡出了殿中所有人的视线…… 涟卿虽然没有出声,但也察觉得到,风向变了。 方才提起淮阳郡王府之事,大都扑朔迷离,悬而未决,但定远侯直接问起天子,就无异于直接挑明。 天子没有开口应声之前,殿中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静,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都等着听天子要如何应声。 这一幕可比方才孟行直谏东宫要刺|激多了,这是定远侯直接挑衅。 而且,是正大光明,当着朝中众臣的面,挑衅天子。 这是,真要变天了吗? 殿中全都屏住呼吸,好似大殿之中忽然间黑云压城,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殿之上,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天子也凝眸看向定远侯,嘴角噙着笑意,淡声道,“算,怎么不算?但先算哪处都是算,是吧,定远侯?” 天子一字一句,轻声笃定,尤其是最后“定远侯”三个字拖长,带着君王特有的威严,殿中的气氛仿佛瞬息万变。 天子身侧,洛远安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信良君也在尽量克制的边缘。 卓逸目光一直紧盯着定远侯,却向卓妍轻声道,“稍后,躲到我身后去……” 卓妍的位置在靠定远侯的一面,卓逸身后,应当是身后靠信良君一侧的意思,卓妍微讶,但还来不及开口问哥哥,就见定远侯缓缓起身。 一身玄色的朝服,宽大的衣袖拂过宴几,带着厚重的压迫感。 也非直面天子,更似起身面向对侧的百官,宴几上的杯盏被宽大衣袖带得“砰”一声落地,摔地而碎,在安静的殿中份外刺耳。 近乎这一瞬间,卓逸伸手将近处的卓妍带到身侧,大殿内外都有尖锐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拔刀声响起。 当即,有禁军高呼,“护驾!”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禁军,而最精锐的禁军大都在天子周遭。 也近乎是在同一瞬,大殿内外剑拔弩张,紧张对峙着。 殿中的气氛陡然一变,尖叫声,刀剑声,还有仓惶起身时,宴几被撞翻,酒杯和菜肴摔落在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宋佑嘉想起早前六叔的提醒,混乱中,挤到郭伯伯处,不敢再出声。 整个大殿中一片混乱,但混乱中又有诡异的秩序。 因为即便再起身,再远离,也不敢出宴席的区域。 双方都在拔刀对峙,有惊慌失措的家眷仓惶拦都拦不住,撞上刀口的,当场血染殿上。 反而是前排之人,近乎都没怎么动。 这染血的大殿,忽然有了十余年前景王之乱的景象。血腥味弥漫在大殿中,反倒让人不敢再高声喧哗,或动弹,整个殿中又恢复了早前的安静,安静里又夹杂了孩童的哭声,也被官员或家眷伸手捂住,低声哄着。 岑远原本是在殿中的,已经退后近大殿阶梯处,在禁军之后,余光瞥到郭维带人护在涟卿跟前。 岑远退后时,没忘连带一把扯了跪在殿中的孟行,一道退至禁军之后,孟行起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眼下整个人都似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寒意从头透到了脚底。 “太,太傅……”孟行哆嗦,但岑远明显没在看他,出去涟卿这处,岑远在迅速得观察殿中的形势。 文官这一排,首位的魏相稳坐磐石,几乎没有动过,目光落在定远侯身上,没有移目。 魏相一侧是永昌侯,永昌侯起初是同刘凝予在一处的,殿中突生变故,永昌侯先前的嚣张跋扈稍微收敛了些,脸上挂着怒意,但大抵也同魏相一样,坐于原处;可身侧的刘凝予却吓破了胆,直接蹲到了宴几后,靠近父亲后侧不敢露面。 宜安郡王的神色则要更慌张些;身侧的宜安郡王世子莫平东,上次岑远见过时还有些胆小,被陈壁一捉弄,以为背后进了虫子,吓得当场惊声尖叫,眼下却伸手将父亲护在身后。 宋佑嘉已经不在原位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