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却是站在一座半破不破的要塞上,直面底下威风凛凛的正规军。枪尖和矛头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那沉沉的压迫力,让人从心底泛起一种风雨飘摇的无力感。 等待的时光,总是比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更加折磨人。 便如眼下。 幽渡口的防卫当真是十分懈怠,幽无命一到,便连埋了几十上百人,如今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临危受命的临时守备——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只是负责城墙十丈防御的小班长。 整段城墙,就只有他这一段还保持着当初的制式。 而城墙下方,冀州王世子冀乐池率的大军,兵强马壮,利刃凛凛,一望便知不是来与幽州细述兄弟情谊的。 “主君,当真要放他们进来?”新任的守备业务显然还不娴熟,声音也抖得厉害,“若是强守,保证能够守住半日,足够主君安然撤退!” 幽无命轻轻抬了下他惨白的手。 守备立刻噤了声,一边紧张地吞口水,一边死死盯住下方的“友州军”。 桑远远捏了捏手中玉简:“我问问父王那边的情况?” “嗯。” 玉简被捏断,青光一闪。 “爹……” 玉简那一头,传出了极有韵律的擂鼓声。 桑州王没有回话。 她的心不禁微微地悬了起来。 幽无命伸过手,捏碎了玉简,道:“岳丈已到了大典上。” 檄文一发,各州主君或是特使,便会赶赴天都,共议讨幽事宜。 今日正是祭天大典,大约便是暴幽无道,奉天讨伐的意思。 桑远远深吸了一口气。 希望桑州王能如约闹了大典,而不是摧毁证据,加入讨幽联军。 “小桑果,不要紧张,”幽无命阴恻恻地笑道,“我会带着你的,死也会带你一起上路。” 说罢,斜着眼,打量她的神色。 桑远远扬起小脸,冲着他笑:“只要和你在一起,地狱我都敢闯一闯。” 幽无命倒抽一口凉气,转开了头,缓缓把那口长气吐向冀州军。 半晌,失笑:“那还是送他们下去吧。” 他身上的气势好似活泼了几分。 冀州军动了。 忽然之间,战鼓震天。 五千先锋铁骑率先冲出大阵,杀向幽渡口洞开的城门。 幽无命身边的新官守备满头大汗,紧张地发出一道道指令,他的声音抖得有点儿不成型,错字连连,不过还算没出什么大状况,指令一条接一条传了下去,烽火燃起,要塞守军匆匆后撤。 底下已杀声震天。 “杀!活拿幽无命,赏灵珠千斛!” “拿到脑袋,赏灵珠五百斛!” 冀世子立在城下,兴奋得双眼通红。 先锋军已杀入城中,幽军节节败退,幽无命却还立在墙头。 若这是空城计,那么他冀乐池,便是将计就计! 转眼之间,幽无命已被围困在小小的城墙上,要塞守军逃向后方,把这个主君抛弃在了这座空城中。 冀乐池眯着眼往上望,只见幽无命身边,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穿着黑色的战甲,披着大红的披风,身姿异常窈窕。 距离太远,容颜看着有些模糊,却已能看出她美得惊心。 她端正地立在那里,像一株玉树,又像一捧新雪。 冀乐池忽然觉得,让桑王女给自己做正夫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活捉桑王女,不许伤她一根寒毛!” 冀乐池咽喉发干,重重一挥手,下了总攻命令。 “上啊——” 大军疯狂涌上城墙。 幽军的抵抗比想象中更加顽强。虽然守军已所剩无几,但留下来的好像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精英,他们堵着狭小的城墙道,守株待兔一般,来一个杀一个。 幽无命把一双惨白的手撑在了墙垛上,身体微微向外探。 冀乐池下意识地怂了下。 他用双方此刻的兵力对比醒了醒脑,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与幽无命对视。 “冀世子,”幽无命一字一顿,嘲讽满满,“我好害怕。” 冀乐池狠狠骂了句脏话,紧了紧握剑的手,跳上战骑。 “世子!”亲卫急道,“不可冒险!” 冀乐池冷笑:“整个幽渡口都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