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满脸都是伤,或者说不只是脸上,脖子手臂,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指甲抓痕亦或是深重的咬痕。 他起身去洗漱过后,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接着便回到了银霜月的床边,给她换了干净的被褥后,撩起衣袍,噗通跪在了地上。 垂头闭上了眼睛。 银霜月是临近天黑才醒过来的,她口干舌燥到嗓子要着火,哆嗦着手爬起来,就看到跪在她床边的银冬。 记忆瞬间如潮水一般地层层覆盖而上,银霜月僵若死木,抓着被子的手指泛上了青,死死瞪着银冬半晌,闭上了眼睛,无力地软倒在了床上。 屋子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夕阳将整条船都包裹其中,却透不进这没有缝隙的屋子。 不知过了多久,银霜月才哑到气声一般地开口,“我只问,这可是你安排的?” “不是。”银冬因为在心里预演了太多遍了,真的回答反倒是非常地平静,“这条船是我命人采买的,先前是花船,但是买下之后,船上的所有物品都已经重新换过了。”这当然不是谎话,到处都是新的东西不用说银霜月也看得出。 银冬停顿了片刻,抬头看了银霜月一眼,这才继续,“那酒名为成仙去,是藏在夹板之中的,并非故意不扔,也是阴差阳错,我岸边雇佣来的一个小厮找到的,端给你之前厨房人也看过,因着那酒是用药物浸泡并非下的药,再者也并不是毒药,所以并没能检查出来。” 银冬交代得很清楚,银霜月听了,又是许久没有吭声,好一个成仙去啊,她昨晚上确实有种经脉尽碎折磨到骨骼重塑的效果,且那些记忆和挣扎,竟然没有像寻常醉酒一样忘却,却是清晰无比地历历在目。 所以她做的所有事情,说的所有话,才让银霜月恨不得回到昨晚上,将自己一刀捅了算了。 是她抱着银冬不放,是她撕扯银冬的衣襟,哀求他疼爱自己,若是清醒,那话银霜月一辈子也不会说,可若说不清醒,她又为何能记得这样清楚?! 她想要怨,可她最是了解银冬,他再丧心病狂,再求而不得,也不会对于她用这种手段,况且他是不是撒谎,银霜月根本无需问,一眼就能看得出。 问了一句,只不过是给她自己一个不迁怒于人的理由罢了。 “所有厨房的人已经全部拿下,包括不能为长姐配置解药的医师,”银冬顶着一张被猫抓花似的的脸,面无表情道,“船上没有砂石,但是有两袋米,足够重了,长姐若是生气,我这便命人将他们沉江。” “沉了吧,”银霜月说,这种疏忽都能犯,无论留在谁的身边伺候都是祸患。 银霜月说完之后,银冬立刻起身朝外走,但是走到门口,又被银霜月喊住。 “算了……”银霜月坐起来,无力地靠着床边,不敢坐实了,整条腿都在哆嗦。 能够缓解难耐,不光一种方式,银冬好歹是个帝王,纵使未曾临幸过嫔妃,但是春宫却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专门的画师画了送进宫的。 所以他的招数之多,银霜月难以想象,她现在大腿里侧的皮肉,成排都是青紫的,最嫩的地方,掐着最疼,疼和快乐,在特定的时候,是能够混淆的……银霜月迅速晃了晃脑子,强行转移注意力,只要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还没能从昨晚那个油锅里面爬出来。 银冬“哦”了一声,就知道银霜月不可能真的牵连无辜人命,所以只是将那些人捆起来,并没有处置。 他回到银霜月身边继续跪着,银霜月在床边艰难地靠坐着,实在渴得不行,想要指使银冬吧,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她现在的心情真的难以形容,经过那样的一晚上,银冬这两个字,比火烙还要烫嘴。 怎么能那么不知羞耻呢!她心中想的明明不是那样,可是说出的话,比最最放荡的花楼妓子还要不堪入耳! 还当什么姐弟……银霜月看银冬脸上她留下的罪证,心里已经放弃了找回狗屁亲情的想法。 她深处舌尖,润了下干裂破皮的嘴角,心说幸亏她心智坚韧,要不然就去跳江了。 好一会,才看着别处,慢慢说道,“我记得,你为我准备了长公主府,回皇城后,我便搬进去吧。” 这是昨天银霜月找银冬一起吃饭想要说的话,但是现如今的心境和昨晚上可真的是天壤之别。 昨晚上她还想着如何将姐弟亲情横亘在两人之间,好用来约束银冬,但是现在,提起姐弟亲情,她臊得恨不得去跳江,她只想找个地方藏进去,从今往后,只要不是生老病死,他们便不需要用任何的理由见面了。 银冬以为长姐醒来,他要迎接长姐的滔天之怒,可是他想岔了,长姐最了解他,怎么可能不相信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没有撒谎。 但遭遇了这种事,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管是怒火还是迁怒,发泄出来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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