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平静地望着谷口处浩浩荡荡的来敌。 “阿沅……咱们分开太久了,我这就来,等着我……” . 十月辽东,天时已是江南少见的酷寒。 飞雪连天,北风呼号,竟和关外戈壁有几分相似。 这座海中小岛还是个例外,三面山石陡峭,阻挡了凛冽的寒风,初冬的天气依旧树绿花繁,温和如春。 加上离岸不远不近,乘小舟便可往来,当真是初逍遥隐居的好地方。 谢樱时来了段日子,大略已经习惯,闲来无事便喜欢到这阙台上,凭栏远眺。 烟锁弥漫,山海茫茫的远方,依稀能望见延绵矗立的边墙,仿佛生生分隔了这片天地,连本应在一起的人也因此殊途陌路。 出神之际,身旁传来“咕噜噜”的煮沸声。 炉火上煮的是鱼汤,新捕的黄梅子加山泉水,炭火瓦瓮,加少许海盐,便是可口的美味。 她刚揭开盖子,便有人笑呵呵地走来:“我就说呢,不见你人,一定是躲到这里来了。” 云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盈盈近前,朝釜中垂了一眼,微微蹙眉轻叹:“怎么又亲自做这些事,你在这里,本该我一切都悉心看顾,现下倒好,反成你来照料我了。” “照料还不是应该,谁叫你是我表嫂。” 谢樱时也是嫣然一笑,拿匙子撇着浮沫:“再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咱们两个都旗鼓相当,只有烹饪这一节你不成,还不许我卖弄卖弄么?” 说着,抬手在她怀中婴儿的小脸上逗弄似的轻捏:“小东西,姑姑做的吃食最香,对不对?” 那娃娃还只半岁大,却好像听懂了这话似的,手舞足蹈地大表赞同,咧开的小嘴也渗出馋涎来。 谢樱时很是满意,指尖在那张红扑扑的小脸颊上轻点:“真乖,不过这是给娘的,以后等你长大了,姑姑有好些拿手的东西做给你吃呢。” 云裳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啊,以后有了孩儿,不知要疼爱成什么样。” 谢樱时欢容微滞,淡挑了下唇,没答那话,搁下匙子坐到炉边的胡床上。 有些事不能去想,甚至不能听到,否则便会心痛如割。 云裳也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孩儿,目光却始终没离她的脸。 “其实谁都看得出,你还想着他。” 能不想么,那是刻印在骨子里的爱恋,连性命也可以抛却。 然而世上却有种苦痛叫做有缘无分,即使拼上性命也无法改变。 谢樱时眼神有些漠,怔怔望着烟气空濛的北方。 “想又如何,我不能再牵累他,况且娘亲就是因此而去的,我若食言,那便真是不孝了。” 云裳没顺着这话开解,点头叹了一声:“这话也对,若还是以前的樱时,的确不该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可我知道那个樱时已经入土为安,朝廷也降诏抚恤了谢家的嫡长女,如今在我面前的究竟是谢樱时,还是阿沅呢?” 谢樱时浑身一震,惊诧中又有些豁然地望向她。 怀中的孩子恰在这时哭闹起来,云裳哄了两声,别有深意地抿唇一笑:“忘了告诉你,关外有场大捷,神策军攻破沙戎王庭,斩杀朱邪天心,长乐王被罢黜爵位,废为庶人。” “罢黜爵位,为什么?”谢樱时心头怦动,听到这里却不由一奇。 “这个,我也不知底细,不过听说是被朱邪天心身边的女人抓瞎了眼睛,通敌卖国的罪证也坐实了。” 云裳说得风轻云淡,还带着两分玩笑的口吻,言罢站起身:“不说了,时候差不多,我得去迎我家小郎君凯旋归家了,你有空别光顾着熬汤,仔细想想我方才的话,自个究竟是樱时还是阿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