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以为凭现下这样就可以前事一笔勾销,从此父慈女孝么?” 谢樱时呵声反问,目光中全是决然。 谢东楼慢慢坐下来,仿佛在伴着那坟茔,抬手轻抚着墓碑上发妻的名姓。 “若你母亲尚在人间,我确是这么想,至于现在……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 雪整整下了三天。 长夜将尽,东方泛起淡淡的白。 朦朦的光亮照进山谷,肆虐的狂风盘旋回响,仿佛死者的灵魂在凄厉哀嚎。 这里地形奇特,两侧山岭高耸,前后绵延数里,谷口开阔平坦,可到中段便骤然收紧,即便十余骑也难以并排通过,兵法上堪称绝地。 是敌人的绝地,自然也是自己的绝地。 平生见惯了这种场面,心里自然不会有丝毫波澜,手下的赤嵬亲军也都是身经百战,不必有什么顾虑。 只是下一轮生死搏杀前的短暂宁静,总是容易让人有片刻的失神,恍然想起一些无关的事。 譬如中州老宅后山晚开的菊,母亲在井亭边烹煮的茶,还有那丫头亲手做的糕点,如今想来,香甜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唇齿间…… 他回神以指代笔,在扯下的白色衬袍上写下最后几个字,束叠好,放进随身的羊皮囊中。 “看来是我失策了,你拿上这个,带着剩下的兄弟们,走吧。” 阿骨圆睁着眼,全然没有要接的意思,“大公子!就算要走,也是我等殿后掩护大公子脱险,怎么能……” “护送我做什么,就算安然无恙,回京一样是死罪。” 狄烻眼角的余光扫掠着山谷间沙戎骑兵累累堆叠的遗尸,淡声轻笑:“若只论战绩,我们区区数百人,挡住朱邪天心几万大军整夜十几轮围攻,斩首何止十倍,早就已经够了。但战场胜负从不在杀敌多少,中州神策军向无败绩,到了这个地步,朱邪天心已经元气大伤,你要全力保住剩下这百十人,突围出去,寻找秦烺,引他在半途截击,我们仍有胜算。” 阿骨“呸”了一声,咬牙切齿:“大公子难道还相信姓秦的会来,那厮就算不是贪生怕死的纨绔子弟,也是皇亲国戚,哪会真在战场上舍命?再加上谢家娘子的事……” 狄烻听到这里,转望他反问:“这话也不无道理,但不妨易位思量一下,倘若现下在此阻击的是秦烺,本应火速增援的咱们却在暗地里猜想守军已经溃散,于是坐视不救,秦烺他们又当作何感想?” “……” 阿骨浑身一颤,登时哑口无言。 “你记着,若不以诚信人,便没资格疑人。” 狄烻叹了一声,把皮囊郑重塞在他手里:“趁现在来得及,走吧,战事过后,替我去瞧瞧谢家娘子,姑且就拿这个祭奠吧。” “大公子!” 阿骨跪地抱住他,泪水冲开满脸血污,人已泣不成声。 身后早已筋疲力竭的赤嵬亲兵察觉有异,也纷纷拜伏在地。 “大公子……若……不在了,我等就算……苟活,莫说九……泉之下的老公爷……和夫人,就连二公子也……” “起来!” 狄烻将阿骨踢开,朗声道:“军命已出,奉令吧!” 他俯身抓起竖在身旁的紫金磐龙枪,再不向任何人看一眼,跨过堆叠的尸首,踏着早被鲜血染红的积雪,一路走,一路扯散身上的衣甲,露出胸腹间触目惊心的伤痕。 牛骨号角的嗡鸣声之后,呼嚎海啸般响起,数千名沙戎骑兵又排成三列楔形阵,潮水般汹涌而来。 狄烻手持铁枪独自昂然立在阵前,另一手探到腰间,轻抚着那柄西域弯刀,眸光沉定,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