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从薄薄信纸,字里行间中透出来的孤独。 他想,是什么样的处境,才会叫一个为民鞠躬尽瘁的御史,在身死后向自己托孤。 林昆在朝堂上游走数十年,却在离世前找不到一个可安心交付之人。思来想去,竟只有一个神交甚久的叶逐颜! 御史台的漫漫长雪,他竟真的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同伴,也没有再援。只有望不到头的寂寞黑夜和寒冬。 临尽生命尽头时,也托付的并非子嗣血亲,而是整个盛泱社稷。 看完了么? 西淮注视着薄薄的纸张发怔时,李斯年走了过来。 他大抵是在巷外等了许久,见西淮一直沉默不出声,过来看一看情况。 但是他也并未问西淮林昆在信中写了什么,而是很克制地只在信纸上瞥过一眼,便挪开目光,哑声问西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西淮沉默垂首,并未回答。 只过了很久,才不期然问道:你知道叶逐颜吗? 叶逐颜? 李斯年一愣。是谁? 西淮黑漆漆的眼珠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李斯年才蹙眉,竭力回忆了一番,试探问道:你要找这个人吗?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姓叶的话,似乎从前金陵有过一个叶家,很是显赫。兴许和他们有些关系。 枕风亦按下不提,从未与他人言。 西淮回想到心中所说之话,稍稍松出口气。 看来林昆所说不假,他虽然猜出了西淮的身份,但是并未揭穿,告诉其他人。 也许是意识到他现在身份低微,不愿被他人知道过去;也许是看西淮只是做着一个小倌,也没有行什么大恶之事,没必要掀开他人的伤疤总之,林昆确实保守着秘密,谨慎甚微地没有告诉任何人。 没关系。 在李斯年关注的目光里,西淮摇摇头,将信收回怀里。 我。 片刻的犹豫后,西淮开口说:你能带我入宫一趟吗? 什么? 李斯年一顿。 带我入宫。 西淮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将刚才的话重复。 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在收到林昆的这封信之后,他突然有了接下来想要去的地方。 林昆真的很聪明啊。 西淮想到。他说着要问西淮心中所惑,却明摆着每一个问题,他都其实早已用自己的一生去给出答案了。 一问天下何物;二问苦读封侯;三问何为臣纲及至最后一问,更是令人心中震动。 若生不逢时,当何自处!? 西淮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至少现在还不能。 这每一个问题,都是林昆别有心裁的设计,当西淮思虑出答案时,大概也就是想清楚会不会接受林昆托孤的时候。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西淮想要去见一见那个君。 那个让林昆至死都放不下盛泱的君主,让林昆心甘情愿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死去的王。西淮要看一看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也好奇,他有哪点值得。 白衣人嘲讽地笑了,朝李斯年说:能做到么? 带我入宫我要见沉宴。 李斯年似是愣了一下,这样无缘由也荒诞的要求寻常人都会下意识拒绝。但是他看了眼西淮衣襟处露出的一点信封角,郑重问道:是因为枕风的信么? 西淮点点头。 是。 好。 于是李斯年说道。他牵来马匹,翻身上马,朝西淮伸出手:我带你去。 如果早生七十年。 西淮叹了口气,在上马前,轻声说道:林枕风本是名垂青史的人物啊。他该载入史册的。 李斯年想到心爱之人在刑场上血肉模糊,孤独死去的模样。他眼眶微红地看向天空,很久后,身穿漆黑大氅猞猁裘的御殿将军极压抑地呼出一口气,挥响马鞭,载着白衣人一同朝未知的前路行去。 小乞丐这几日每隔几天就会来镇国公府前转转。 一时是他终于报上城门前的义兵了,一时是他领到了做义兵的新衣裳。小孩总有说不完的话要同银止川讲,好像偌大的星野之都,除了银止川,他再没有第二个可以分享自己欣愉的人了一般。 你不知道,一说要招募义兵,可多人都去报名了!城门那儿排起的长队,一直从前面侯到了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