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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3)


喂
  小乞丐吃惊说。
  你怎么会没有想等的人呢?你、你再试一次罢!挂在门前,兴许她看到了,她会来找你呢!?
  他竭力大声地朝银止川叫。
  但是银止川始终不曾回头。
  你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许久后,小乞丐喃喃自语:兴许你们有什么误会兴许她后悔了呢?
  可是空荡荡的宅门紧闭,再看不到一个人影。
  孔蓝色的夜幕已经低垂,空空的屋顶上,也只剩下一个喝尽的酒坛。
  有一些伤疤从来不曾愈合。
  经久未提,只是因为不堪回首。
  很多风轻云淡的假装过去,也都会在旁人的一句不经意提起中暴露原形。
  究竟是不是软肋,总要痛过才知道。
  西淮缓缓展开林昆的信,最初的惊异之后,他此时已经逐渐镇定了下来。
  街市吵闹,他寻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重新展开信封。
  同时,屏住了呼吸。
  叶公子。
  林昆写道:
  请恕我冒昧,公子旧事,枕风因缘巧合,或许已知一二。
  昔相遇之初,公子风姿之绝代,谈吐之不俗,令枕风心下惊艳。后多方探寻,偶得叶家小公子幼时书作一篇,与君字迹比认,心下了然。
  君门第出身,今不愿旧事为他人知晓,虽不知其因,但枕风亦按下不提,从未与他人言。
  从展信时就提起的一口气终于在此处微微舒了出来,西淮无声地松了口气,朝下看去。
  然,说来甚趣。枕风出仕十余年来,宦海沉浮,曾见太多惘然之事,无人可道。你我虽未曾蒙面,在枕风心中,却早已将公子当做至交好友。世传南有叶家北有林,每每闻之,皆会心而笑。
  世事无端,君幼时家变,其中舛辛,非他人可想、可知。君远朝廷,漠然仕途,由此,亦不奇也。枕风书此信时,踌躇数日,不知当何下笔。然万语千言,一事无疑:公子见此信时,枕风身死,亦未能挽扶将倾大厦。盛泱已到危难之时。
  看收到林昆的信的时候,西淮就一直在想着这个人写信给自己的原因。直到看到此处,西淮稍稍停顿了一下,皱起眉头。
  他心里有一个奇怪的预感,突然有些猜到林昆写这封信的初衷了,但是又觉得荒谬
  难道生前已经为朝廷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林御史,在身陨之后,还想着为这个岌岌可危的朝廷做着打算吗?
  甚至是,朝一个根本仇视着这个盛泱、绝无可能答应他的人请求?
  西淮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拈着薄薄的信顿住许久。半晌,终究还是蹙眉看向了第二页:
  十余年来,枕风闭门苦读。万卷经书,难解心中之惑。今冒昧询以七问,若得公子解答一二,枕风身在泉下,魂陨亦可闭目矣。
  一问,天下何物?
  君王社稷,万里疆土,亦或无上权柄?是虚是实,可能分辨?
  二问寒窗苦读,是为封侯?
  高官厚禄,过眼云烟。人生短恨,不若放逐。先贤捧卷,为何自寻苦楚。
  三问为臣之道。忠君忠民,可能两全?
  四问
  六问,生民蒙昧,当谁人之罪?
  七问,生不逢时,当何自处!!
  读至最后一句时,西淮心中一震。
  他看到那纸张边缘有微微晕开的沉沉墨迹。
  那里比之前的落笔看上去要更重一些,西淮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在林昆当日书信时,是如何迟疑许久,才终究决定还是写下的场景。
  七问生不逢时,当何自处!
  这一句着实是锥心泣血之问。
  也是无疑是困扰林昆一生、都终究无法得到解答的问题。
  倘若历朝历代中有一位文人遇到这样的问题,那么他多半此生都会因此而改变。
  就好比林昆倘若早生七十年,生于盛泱鼎盛之时,那么他将与这光辉的朝代一起刻进青史。
  可惜、可惜,他偏偏生不逢时!
  当发觉自己是如此处境,那么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度过这一生,就成了林昆此生的命题。
  西淮凝视着这单薄至极的纸张,沉默了很久。
  除了思考林昆询问的七问以外,他同时感受到了一阵孤独。
  是的,就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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