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一块点心已经吃完,取出帕子擦手,道:“那又如何。” “在我那里,无非就是一只收在库房里不见天日的箱子罢了。”她说,“在你这里才会有用处。” “三哥前程大好,也免不了用钱的地方多。虽则你林氏宗族自会资助他,但自己手里宽裕不比什么都强?不必受制于旁人,没有掣肘,才更能做想做的事。还有张家的仇,三哥若不能成为人上人,怎么报仇?” “你怎地才跟我分开一天都不到,就生分了呢?果然女大不中留,真是可气呐可气!” 林斐想了许久,道:“你说的对。” 在林斐房中用了晚饭,谢玉璋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 “天晚了,就不去再搅扰林大人了,你替我告个罪吧。”她道。 不料到了垂花门,林谘侯在那里:“我送殿下。” 月光下这郎君长身玉立,雅致风流,当真养眼。林家人真是个个都生得好看。九郎十郎虽还没有林谘的气度,世家子的书卷气已经满满盈身了,便是林三叔,都是长须飘飘的美大叔。 在草原上看惯了毛发糙乱、肤色黝黑的胡人,再看见这些干净精致,如圭如璧的郎君,直如回到了人间。 谢玉璋欣然谢过,道:“天太晚,便不去叨扰林大人林夫人了,有劳三哥了。” 待到了大门口,她对林斐说:“你看,就这么一段路,说过来便能过来,你想过去便过去,多么近啊。” 林斐却冷笑道:“别光想着这个,明天别忘了去谢恩。” 林谘便看着永宁公主如花的笑靥僵住,当场苦了下来。 “唉。”她脑袋也垂下来了,苦恼道,“知道啦。” 昨日大殿之上明明进退有度,话也说得漂亮极了,明日只是去谢个恩,她有何可苦恼的? 林斐声音软下来,握着她的手低低地说:“别任性,还是得先哄,哄好了,都踏实了,你再随便任性。” 永宁公主叹道:“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能随便任性的一日呢。” 林斐道:“一定有的。世间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永宁公主道:“也是,我们都做了那么多。” 她们两个声音都压低了,但夜晚宁静,林谘又就站在她们身旁,便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女郎在夜色里四手相握了好一会,又四目相视,忽地笑了,终于放开了手。 永宁公主登车而去。 待那数辆车子和护卫们都消失在夜色中,林谘笑叹:“竟是连我们家人也不放心,非要亲眼来看一看才行。” 林斐道:“她非是不信你们。只是这些年,她习惯了信自己。” 一句话道出了一个女郎在草原上的不易。何况是她那样一个倾城之色的女郎。 林谘目光穿透夜色,咀嚼着林斐话中每一个字的含义,只觉得那些字眼都叫人心中难受。 回去的路上,他问:“永宁殿下是个很任性的人吗?” “不,她只在我面前任性。”林斐道,“她极自律,善忍耐,思虑周密,应变快。这些年,她只做对的和该做的,从没任性过一次。” 月色中,她神情落寞。 “可若非命运多舛,她本该是云京城最娇气、最任性的女郎才对。” “我多么希望她有一天,可以随便地在人前任性。” 林谘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将她送到她的院子门口。 “你说她为你日夜忧思,今晚我才知道一点都不夸张。”他叹道。 “本就没骗你。”林斐嘴角翘起,扬起面庞,道,“所以,以后,我必须活得好,活得漂亮给她看。如此,才能让她放下心来。” 林谘想起刚才这两个美丽的女郎在月光下四手相握久久不肯放开的样子,微笑,拢了拢妹妹的额发,道:“这才对,父亲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了,也必会保佑永宁公主。” 林斐重重点头。 只要他走的时候,林斐却喊住他:“哥哥,你跟我来,有东西要给你。” 她这么说,林谘便已经猜到必是跟那只特别的箱子有关。他心中亦好奇,跟了林斐去了她的房中。 果然别的箱子都收进了耳房,独那一只,放在了林斐自己的房中。 “这个,你拿走吧。”林斐说。 林谘道:“你们两个尽打机锋,到底这里装的是什么?” 林斐蹲下去,教他那只机关锁如何开启。林谘头脑决不输给林斐,复杂的开锁方法,一学即会。 待他自己解开了,林斐站起身道:“打开吧。” 林谘依言掀开箱盖。 烛光中,他的脸被映得黄澄澄。 林谘凝视了片刻,抬头去看妹妹。 他的妹妹面容平静,道:“你可以都拿去。” “林家,以后都要靠你。祖父、爹娘、二叔、四叔……林家的仇,都要靠你。” “都拿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