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可是好事。 杨长源眉间有些郁郁,摆手:“谢什么,是舅舅无能,唉……” “国事如此,舅舅莫要自责。”谢玉璋安慰他说。 杨长源觉得这个外甥女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像忽然长大了似的。他内心里稍稍有些欣慰,把今日里跟皇帝的谈话都告诉了她。 “该有的人都给你配上。从前皇子公主开府,多的是人家想把自家轮不到恩荫的小儿子塞进去,跟着贵人混吃混喝养老等死的。”他道,“你情况不同,我和陛下谈了,必得给你找一些能干实事的人。” 公主正经开府,该有一套自己的家臣班子。公主家令、家丞、主簿、录事……等等,一套班子全配齐了得有二三十号人。这些人管理着公主府的事务,掌管着公主的资产,替公主打理庶务。自然是越能干越好。 但远离家人,把一生交待在塞外,这样的情况……真正有能力的人,谁乐意去呢。 谢玉璋说:“看缘法吧,莫强求。” 是真的长大了啊,杨长源吃惊。 谢玉璋回到宫里,想了想,直接去了含凉殿见皇帝。 皇帝一天哭了两回,眼睛还泛着红。 “舅舅担心我,难免想为我多要些、多筹备些。”谢玉璋说,“父皇不必为难。我想了,只亲兵要多一些,其余人等尽可精简。” 张口先把亲兵之事夯实了。 “珠珠如此体贴,梓潼地下有知定然欣慰。”皇帝被舅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给闺女要钱要人,整得十分头痛,见闺女如此体贴,大为感动。叫出了女儿许久未曾被叫过的小名。 “珠珠放心,今日已经召了宗正寺和鸿胪寺的人交待过了,绝不会薄待了你。”皇帝爹爹信誓旦旦地许诺。 谢玉璋展颜一笑:“父皇最疼爱孩儿啦,怎么会薄待孩儿。” 这笑颜令皇帝百感交集,觉得女儿一夕间长大,不由又是惭愧又是心疼。 谢玉璋看出了皇帝眼里的情绪。 她不由在心中暗叹。前世她一味地哭哭啼啼,到后来皇帝总是找借口对她避而不见,她哀哀戚戚地,对嫁妆、随扈全没过问。舅舅便是去求了,也没求到这多出来的三百卫士。 皇帝的态度自然影响下面办事的人。财货倒也罢了,不论是国库还是私库,皇帝都不缺钱,倒也不算薄待。 问题都出在“人”的身上。 “父皇,您跟他们说,随员的名录定下来之前,务必要让孩儿亲自看一看。”谢玉璋说。 她不等皇帝发问,便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听说那塞外秋日里便冷得能冻死人,草原的边缘便是戈壁。一年中要好几次迁移,追逐水草。我身边的宫娥,俱都是深宫里娇养的女郎,便是寺人,也多有纤瘦体弱之人,怎生受得了。我一定要亲自审一审名录,那些格外体弱的,不叫她们同去。” “珠珠心善若此啊。”皇帝感慨,又道,“叫他们甄选时注意些,挑那等身强体壮的便是。” “孩儿不管,孩儿一定要最后把关!”谢玉璋记忆中,已经许多年没有做过“撒娇”这种事了,此时将这杀手锏使出来,竟还能有七八成功力,也是不易。 皇帝无奈,只得答应了她。 谢玉璋最后说:“听说那塞外都食牛羊肉类,少有米面主食。胡人最大宗的财产便是牛羊马匹,孩儿到了那里,是不是也要置办牛马、羊群才行?” 皇帝一生都过得是精致尊贵的生活,听到这里已经不忍再听,掩面道:“珠珠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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