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拿帕子替她擦掉眼泪,微笑道:“就拿知夏说的话,我们都没干过坏事,一定会幸福的。” 毫无波澜的分开好似凝固的湖面,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玄昱的心仿若裂帛,带着清脆的声响,一点一点破开。 低调而来,高调出城,金鞍御马,威风凛凛的侍卫手按腰刀,街道乌泱泱全是人,瞻仰太子仪仗的百姓挤得人山人海。 礼炮仪仗开道,最前一列侍卫骑红缨高马,手持出警入跸旗,绣着祥禽瑞兽的旌旗跟后,太子银辇被簇拥在中间,纯黄大盖随后,招摇如一条黄龙迤逦而出。再往后就是浩浩荡荡的御林军,执镫鼓、卧瓜、立瓜、大刀、弓矢、鸟铳、豹尾枪,军容整肃。 百姓们无不鼓噪振奋,年轻人没见过这么大排场,睁大眼迷惘傻看,有人带头下跪,男女老幼齐跪伏地,山呼:“太子千岁,千千岁!” 玄昱穿一袭杏色蟒服,明峻正气,第一次感觉自己需要这样的形式,那个小女人已经将他这个太子生生变成了乞丐。他忍不住挑起窗帘,多希望她会像追着常敬霆一样赶来,脸上的失魂落魄尽可以少一些,但一定要带点泪水眷念。 玄昱忍不住嘲笑自己,这是他有生以来深感被动的经历,他觉得已经趋于冷静了,但如何都想不通那个小女人是怎么做到以柔克刚,从一开始就占据主导地位。如同那一夜,她都主动钻入他怀中了,可他却不能随心而为,扎扎实实地拥紧或者得到她。 此时此刻,玄昱依旧沉溺在情感旋涡中,他不想当什么君子,恨不能立刻回头,像个没道理可讲的匪,直接将那个小女人扛到肩上带回北京。 半年,不可能更久,多一天也不行!这是玄昱给自己定下的冷静期,他相信这样的分开不只是千里,而是时间与思想的沉淀。 第62章 相见欢 (2) 离开江宁后, 玄昱命随从官兵走官道,自己微服简行,带着王谦之和一行侍卫绕路先去绍兴。 已是日落时分, 狭窄的街道熙熙攘攘, 两旁商铺栉比鳞次, 酿造黄酒的作坊传出一阵阵醇厚的酒香。文房四宝行、书画行、成衣行、黄酒行、米行、茶行、腊味行、绸缎行生意红火。 这里是江南水乡, 河道绕城,长堤绿柳, 书卷墨气,文风鼎盛。石栏旁的皮影戏前挤着一个个黑乎乎的小脑袋,小童们一脸欣喜,对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故事百听不厌。 卖瓜子、年糕、茴香豆、酥糖的;卖桂花汤圆、木莲羹的;吹糖人的;炸丝饼,臭豆腐的小摊位应有尽有。 一位跛态男子随着人群走进仓桥街, 他国字脸带着几分文气,脸色惨白仿若大病初愈一般, 身形消瘦,右腿每迈出一步,肩膀下沉,左腿才费力向前一拖。这人叫周世兴, 早些年是绍兴有名的才子, 乡试府试均占头榜头名。当年那场南京春闱,苦苦盼到皇榜,他的名字正在前十之列。 没进前三甲他有些失望,打起精神到了北京, 细里才知科举宦途皆百弊丛生, 除了王长亭关照之人,其余均无好成绩。若不想一直在翰林院做修撰, 暗里有明码标价,只需八千银子便能补个浙江盐道或者粮道的肥缺。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简直是放屁!周世兴年轻气盛且自视清高,不肯行贿钻营。浑浑噩噩,伶仃大醉中,他写下几首抨击科场舞弊,吏治弊端和卖官的诗词策论,不知怎的被传开了,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酒醒后,周世兴也知道事态严重,来不及收拾行囊,连夜逃出北京,到绍兴也不敢回家,踌躇许久后躲到宁波避风头。 此事惊动朝野,皇帝圣明,丝毫没有追究周世兴的责任。以宰相王长亭为首的太子势力遭受打击,主考李存孝首当其冲被抄家流放,多名当朝大员被革职,等候勘问。 时过境迁,隐居在鄞县的周世兴早已没有当年的荣光盛气。终于等到王长亭倒台,回到故乡,命运再次给了他一记重创。王长亭有一位门生金波现任绍兴知县,一直盯着这事不放,派数名打手至周家寻衅滋事,趁机打折了他的一条腿。 周世兴怅然对着墨蓝的天穹,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止步望向川流不息的人群。 王谦之快步上前,仔细看了看周世兴,笑道:“这不是文砚吗?一别多年,你这些年在何处?” 周世兴仔细一看,来人三十多岁精神抖擞,白净的脸上蓄着八字胡,穿一身簇新的墨蓝色长衫,滚边绣花腰带上挂着一枚质地极佳的白玉。凝神片刻,他这才想起,当年同考,名不见经传的王谦之名列第四,“原来是你,你如今这样得志还能认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