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听不清内容。我应该是十一点半左右睡着了,十二点时被摔门的声音惊醒,我知道是莱弗森先生回来了。不久,头上传来脚步声,又过了一两分钟,我听到莱弗森先生和鲁本爵士说话的声音。 “那时候我就想,先生,莱弗森先生他——不能说他喝醉了,但就是有些没轻没重、吵吵闹闹。他声音很大地对他的舅舅吼了一通。我听到了一两个词,但还不足以搞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接着就是一声尖叫和‘砰’的一声巨响。” 帕森斯顿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最后几个词。 “‘砰’的一声巨响。”他强调道。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在很多小说里,这是用来形容重击声的。”波洛嘟囔道。 “可能是的,先生。”帕森斯严谨地说,“反正我听到的是‘砰’的一声巨响。” “非常抱歉。”波洛说。 “没关系,先生。‘砰’的一声之后,一切都变安静了。我非常清晰地听到了莱弗森先生的声音,他尖着嗓子说‘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就是这样说的,先生。” 帕森斯一开始似乎不愿意谈论这件事,但此时明显非常享受。他很可能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说书人。波洛决定逗一逗他。 “哎呀天哪,”他囔囔着,“那时你肯定不知所措!” “是的,先生,正是如此。”帕森斯说,“正如您所说。我当时没有想太多,但还是想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对,我该不该起床上楼去看一看。我起身打开了电灯,不小心撞翻了一把椅子。 “我打开门,穿过仆人大厅,从另一边的门来到走廊,通往楼上的内部楼梯就在那儿。就在我站在楼梯下犹豫时,听到莱弗森先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起来很愉快,‘幸好没什么事。’他说,又说了句‘晚安’,然后我就听到他沿着走廊走回自己的房间,还吹着口哨。 “于是自然,我立刻回到自己的床上。当时我认为不过是有东西打翻了。您说说,先生,当时莱弗森先生是那样的态度,还道了晚安,我怎会想到鲁本爵士被谋杀了啊?”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莱弗森先生的声音?” 帕森斯怜悯地看着这位小个子比利时人。波洛清晰地看出,无论如何,在这一点上帕森斯坚定不移。 “您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先生?” “还有一件事。”波洛说,“你喜欢莱弗森先生吗?” “我——麻烦您再说一遍,先生?”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喜欢莱弗森先生吗?” 帕森斯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面露尴尬。 “仆人们有些看法,先生。”他停了下来。 波洛说:“请以你认为合适的方式说吧。” “先生,大家普遍认为莱弗森先生是一位慷慨的年轻绅士,只是有些……一定要我说的话,就是不太聪明,先生。” “啊!”波洛说,“你知道吗,帕森斯,虽然我没见过他,但莱弗森先生给我的印象也是这样的。” “确实如此,先生。” “那么你认为——不好意思,我应该说仆人们认为,秘书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是一位安静、有耐心的绅士,先生。极力避免制造麻烦。” “的确如此。”波洛说。 管家咳嗽了一声。 “先生,夫人她,”他轻声道,“下判断的时候有些轻率。” “那么,仆人们的意见是,莱弗森先生是凶手?” “没人愿意这么去想莱弗森先生。”帕森斯说,“我们——好吧,老实说,我们觉得他不是会杀人的那种人,先生。” “但他有些脾气暴躁,对吗?”波洛问。 帕森斯靠近了他一些。 “如果您想问我这栋房子里脾气最暴躁的人是谁——” 波洛举起手来。 “啊!这不是我想问的问题。”他柔声说道,“我想问的问题是,谁是这个家里脾气最好的人?” 帕森斯张着嘴,吃惊地看着他。 3 波洛没有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和蔼地欠了欠身——波洛总是和蔼可亲的——离开了房间,信步走到邦德堡宽敞的方形大厅。他站着思考了一两分钟,一个细小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他像一只神气的知更鸟一样抬起头,接着悄无声息地穿过大厅,站在一扇门前。 他隔着门厅看向屋内:这是一个小书房,房间最里面放着一张大书桌,桌边坐着一位消瘦苍白的年轻男子,正埋头写着什么。他有些龅牙,戴着夹鼻眼镜。 波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夸张地假咳了一声,打破了宁静。 “呃哼!”赫尔克里·波洛咳嗽着。 坐在书桌边的年轻人停下笔,转过头。他没有过于惊讶,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困惑不解,他双眼注视着波洛。 波洛向前走了一步,微微鞠了个躬。 “我现在是有幸在跟特里夫西斯先生说话吗?啊!我的名字是波洛,赫尔克里·波洛。您可能听说过我。” “哦——呃——是的,当然。”年轻人说。 波洛凝视着他。 欧文·特里夫西斯大约三十三岁,波洛在看到他的瞬间就立刻明白为什么没人把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的指控放在心上了。欧文·特里夫西斯是一位一本正经、举止得体的年轻人,态度温和,能让人放下戒心,是那种可以被驯化、调教的类型。你几乎可以肯定,他绝不会突然暴怒。 “是阿斯特韦尔爵士夫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