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能做饭能吹箫,有猫有鱼、有花有草,还有毛毛袖筒子的强人,即便幼时身世惨了些又如何?何用别人“恻隐”这么一下子? 周祈摇摇头,转瞬便原谅了自己。罢了,美人儿嘛,多怜惜怜惜总是没错的。 想到谢美人儿,周祈头一回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了怀疑。谢少卿这周身气派,着实像个书香门庭世家子,大约是受学里先生们熏陶的…… 可宫廷内教博士那么些大儒,为何没有把自己的野狗气熏走? 嗐,我想这个干吗?周祈甩手,走去洗漱。 另一边儿院子里,谢庸在中庭又站了好一会子,才走进屋去。 到第二日晨间,周祈见谢庸时,便觉得自己头一日的蝎蝎螫螫还是对了,谢少卿眼睛微有些眍,想来是没睡好…… 周祈越发和软地与他说话。 谢庸微笑着看周祈,他昨晚对这个连环杀人分尸案略作了些整理,如下棋“复局”一样,重新推一遍,查找漏洞,是这几年审凶案前的习惯,然后就睡得晚了些。 不过睡得也确实不太好,梦里有海棠树有飞得很高的秋千架子,有一个男人汗味的胸怀,有阿娘与自己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对吃杂面索饼,每人拿瓣儿蒜咬着,然后便是阿娘倒在血泊里。 关于前两者,自己曾问过阿娘,阿娘只是道,“那树招蜂子,砍了!”“黑衣服的?汗味?谁知道是你小时候这街上的哪个无赖子抱着你瞎疯。”然后便骂起来,“该记住的记不住,这些没打紧的倒记得明白!再出去疯跑,跟人打架扯破衣裳,打烂你的腿……” 那时候不过是想起来了,随便一问,阿娘怎么说,自己便怎么信。后来长大了,虽然阿娘的话有破绽,但斯人已逝,满心余痛,于这些她不愿自己问的,也便不想了。 谢庸抬眼看周祈,昨晚梦见阿娘之后,醒了,又朦胧睡去。这回的梦里,自己已经有了家室。一个极机灵活泼的女童坐在膝头,抱着个糖匣子讨价还价,“阿耶,我今天可以吃两块芝麻糖吗?” “行。” “三块呢?就吃三块芝麻糖。”孩子抓着自己的手摇一摇。 “……行吧。” “再加一块银丝糖?小小的……” 有人推门:“豹子奴?你是不是又偷着吃糖了?” “阿娘来了!” 女童机警地跳下膝头,要去藏糖匣子。 自己笑着抬头,可惜此时梦醒了。 “谢少卿?” “嗯。”谢庸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今日怕是还有的忙。我总疑心那齐大郎还另做了他案,他杀害佟三又分尸,痕迹未免太干脆利落了些。” 听他说起案情,周祈接口道:“他的妻子……” 谢庸点头。 周祈感慨:“还是小崔说得对啊,‘不婚不娶保平安’。” “亦有许多相知相惜、不离不弃到白头的眷侣。” 周祈扭头看谢庸,嘿,难得!从小到大,从亲民官到如今做大理寺少卿,这位不知道见过多少爱侣反目、夫妻成仇的凶案,竟然还……嗯,挺好! 谢庸亦扭头看她,神色认真严肃。 周祈眯眼一笑。 见她那惫懒样子,谢庸没再说什么。 到了京兆府,见到郑府尹和崔熠,四人再次在惯常坐的偏厅坐了。 崔熠已经把昨日缉凶的过程与郑府尹说过了。 郑府尹摇头感慨:“当真凶残!竟然连杀二人,这最后的暗娼也差一点命丧他手。穷街陋巷出恶徒,果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