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落在了涠洲王的腿上。所有人都是走上楼梯的,唯独他需要被两人扛着轮椅抬上去。 涠洲王毫无所谓,云淡风轻地道:“你们玩。” 苏令德立刻看了他一眼。 魏大少爷也盯了他半天,见涠洲王脸色微变,像是果真毫不在乎。魏大少爷眼珠子滴溜一转,解下腰间的玉佩,往一旁侍者的托盘上一丢:“咱们也别赌什么牌九了,来,赌打鞠。” “王爷,你就算不玩,也总要凑个热闹吧?”魏大少爷似笑非笑地看着涠洲王。他非要让涠洲王记着,他如今就是一个废人。好事者起哄,也跟着往托盘上扔乱七八糟的赌注。 涠洲王眼帘微抬,看了魏大少爷一眼。只是,他还没说话,一只纤纤玉手就从他身边伸出来,将一个绣着芍药花的荷包丢进了托盘里。荷包的开口稍松,里头的金锞子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这样的豪阔,让众人都不由一愣。 “这样的小事儿,哪里需要劳动我家王爷出场。”苏令德笑意妍妍地一指众人怀里的蹴鞠:“我来呀。” “你?”魏大少爷嗤笑一声,满目不屑。 涠洲王惊讶地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唤她亲昵的小名:“令令,不要胡闹。” 苏令德朝他嫣然一笑:“就冲你叫我这声令令。”她说罢,伸出一根手指,对众人微微晃了晃:“就只一件事,旁人带过的添头污秽,我可都不想要。折成金银如何?” 魏大少爷哈哈一笑,一手捞过蹴鞠,放在指尖滴溜一转:“你一个女子,也敢这么大的口气?” 他指尖一收,蹴鞠落在足尖。他看着苏令德,挑衅地足尖颠了数十下,次次皆稳。然后稍一用力,蹴鞠弹起,在他肩上滚动一番,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上。 魏大少爷微抬下巴,将蹴鞠抛给苏令德:“这个动作,你先学了吧。” 这时的应天城男女大防不算很严,尤其是这样的盛会,允许女子着男装出门,便也会对她们偶尔做些出格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大少爷开始打鞠时,魏县主早就带着一众女眷闻风而来,拍手叫好。 “就这?”苏令德失望地摇了摇头。 魏大少爷气结,正要嘲讽几句,就见她脚尖微微一翘,将地上的蹴鞠向上勾起,然后脚背正面准准地击中蹴鞠的底部。蹴鞠向上颠起,她换脚去接。连续数十下,球与她身体位置始终一致,可见她控球之稳。 魏县主见众人都呆若木鸡,就连魏大少爷都难以置信,她心下一惊,立刻不服气地嚷道:“这算什么本事?” 苏令德一笑,下一颠她脚内翻,用脚内侧颠球,尔后换成外侧,如此又数十下。再用大腿,将球颠至胸口。胸口接球,球稳稳地落在她的脚背。 众人鸦雀无声。 她一记“飞弄”,使球高起,又稳稳地落在她的肩上。再接一记“滚弄”,球顺肩滚落,她用脚外侧一接,然后竟利用球尚在空中之时,一个利落的转身,反身将下落的蹴鞠勾在脚面,向上一抛。 接下来,她双脚几乎快得让人看不清脚上的动作。众人只见蹴鞠在她脚尖起落,却当真是足不离球,球不离足。 这一下,连看不懂的魏县主都看傻了。 “彩!” 随着她将球高高颠起,人群中终于忍不住爆发出热烈的贺彩声。掌声与哨声齐齐响起,在欢呼雀跃声里,苏令德将球在脚背一转,稳稳地踩在脚下,然后将蹴鞠一勾,传给魏大少爷:“魏大少爷,请吧。” 她着男装,不施粉黛,面上微红,覆有薄汗。可整个人神采飞扬,令人心驰神往。那一瞬,涠洲王觉得满船的艳锦夭桃、玲珑雪月,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魏大少爷气得面色铁青,将蹴鞠猛地朝苏令德踢过去! 涠洲王遽然变色,厉声喝止:“魏开桦!” 苏令德飞身躲过,那蹴鞠擦过她身后魏县主的肩膀,引起魏县主失声尖叫:“啊——”众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四处散开。还好有使女机敏,记得扶了魏县主一把,没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仪。 魏开桦见妹妹受伤,也有些后悔莫及,可看到涠洲王的脸色,他依然冷哼了一声:“我不过跟她玩白打罢了。” “白打”是蹴鞠中二人对打的玩法,比的是轮流接球。 “呵。”涠洲王朝苏令德招了招手,确认她安然无恙,他才一指魏开桦,冷漠地道:“川柏,抓人。” 川柏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魏开桦双手反剪。魏开桦丢了个大脸,气得乱吼:“你凭什么抓我!哮天犬,咬他!给我咬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