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溯回,淹没过发生的种种苦厄与痛楚。 回到最初,仿佛还是那清澈不染的源头。 玄微匍匐在雪上,像是被拆出了全身的骨头。 他动弹不得,融化的水珠滴答滴答,在地面晕开斑驳的痕迹。 “你来得好快。”乌须朝纪沉关歪了歪头,神色间是从未经历过战火与死别的纯粹。 被雪夜里的月色一照,几乎锥入玄微心脏的深处。 “年年,怎么到这里来了?”纪沉关稳稳当当地落地。 “睡不着,想来便来。”乌须答道。 纪沉关不疑有他。 这位仙宗宗主惯来相信凡事背后有个缘由,不论是多么荒唐的理由,总归该有个追根溯源。 毫无逻辑的处事风格是最不可琢磨的疯狂,但纪沉关从不对岁年刨根问底。 猫咪就该随心所欲,何必事事过问。 玄微艰难地支起脖子,使他能更好地看清眼前乌须幻化而出的岁年。 眉间的龙纹被隐去,头发短了许多,穿着宽松的衣袍,堪堪掩住其下白皙健康的身体。 他是被好好养起来的猫咪,与纪沉关在一块儿后再没有吃过苦头,甚至说是养尊处优也不为过。 毛发养得水亮,整日里想的无外乎是怎样玩好睡好,不必操心外面的纷纷扰扰。 乌云盖雪在与之相处多年后,不再轻易展露野外练就的狠厉,眼角眉目里尽是松散惬意。 平静无波澜的生活能使火急火燎的猫咪放慢性子,慢悠悠地散步和磨爪子,无忧无虑,抛掷光阴。 乌须扮演地艰难。 衣衫可以改换,容貌亦可伪装,然而经历颇多的乌须身上背了座沉甸甸的山,如黄泉水汽在他周身长久地萦绕,驱散不去,浸透骨骼。 即便成为了冥府主君,掌天地权柄,他也回不到这个时候的模样了。 乌须心知肚明这一点,并不肯给纪沉关长久看自己的机会。 玄微察觉到他极力回避纪沉关的视线,与其仅仅打了个照面,便迈开步子,像是故意与他躲着玩。 好在乌云盖雪做什么纪沉关也不会惊讶,乌须总不好在雪里毫无章法地乱窜,总要找些事情来做,便蹲下去搓了个雪球,砸向纪沉关。 乌云盖雪向来是一个点子接一个点子,纪沉关适应了他的随心而为,便不追问他为何深夜在此,而是同样揉出几个雪球来,作势要去回击。 但他的准头太差,次次与乌云盖雪擦肩而过,岁年的长发上沾了点点雪子,灵活地在雪上踏步。 直到明月高悬,乌须叉着腰扶着树,看了眼天边。 “年年,不回去吗?”纪沉关则满头满身的雪,也不急于拍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