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几步便是被捆束在地的玄微,一立一伏,切开朗朗月色。 “下雪了啊,我得堆个雪人再回去。”乌须的声线与岁年完全重合,清朗的少年音色里是勉力维持的愉悦。 纪沉关微微点了下头,“那我也堆一个。” 两人隔了段距离堆起雪人,乌须君三下五除二便堆了个胖乎乎的修士,纪沉关则堆了只圆滚滚的猫咪。 他们之间隔着株高大的树木,像是河流的两端。 这一幕刺痛着玄微的眼睛。 探头不久的月亮再度隐入云后,纪沉关捏着猫咪的耳朵,忽然道:“年年,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乌须道:“从后山温泉来。” 彼时岁年每夜都会待在云盖宗后山温泉旁,也不泡水,就是在滚烫的石板上摊成一张猫饼。 这是他这段日子里最常去的地方,连云盖宗的小弟子也知若要寻猫,便该去温泉。 他自认答得滴水不漏,可慢慢在簌簌的落雪声里,也终于回过了神。 纪沉关问的不是过去的岁年从哪里来。 他看向纪沉关,那人的眼底是比细雪还要闪烁的光。 玄微瞳孔紧缩,呼吸都停止了。 “你认出来了啊,什么时候发现的?” 乌须坦荡地认了下来,不再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身份,他拍了拍手上的雪子,起身走到纪沉关跟前。 卸去了强装的愉快与烂漫,乌须才得以靠近,他伸出手也拍拍纪沉关堆出的雪猫咪,发觉这猫咪的体型实在过于圆润,当年的自己有这么……这么魁梧么? 乌须垂着眼,明明想要与之对视,却迟迟未能实现。 纪宗主仍蹲在地上,答道:“因为你的身上像是有一种……” 他斟酌了下措辞,“杨梅酥山的味道。” 明明是冥府黄泉的阴冷之气。乌须低低笑了一声,随意搓了个雪球,放在雪堆的猫咪的脑袋上,变成了猫咪顶线球的滑稽样子。 一时间他倒不知从何时起,只是到底抬起头,对纪沉关笑了笑。 玄微注视着他们的沉默,千言万语在无声的笑中化为蝴蝶。 时辰差不多了,乌须君起身,绕到纪沉关身后,抬手遮住他的眼睛,道:“既然察觉了,本君也就不能轻易放过你,抽掉记忆会很难受,无妨吗?” 不需要探究缘由,不必拷问动机,他与纪沉关之间要的并不是解释。 这里本就是一场水月镜花,一切都不是真的。 风物、故人、言语,皆是观山镜内的一种推演。 而纪沉关像是对这段奇异的经历接受良好,便也不会去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