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家国当先,君父与湘弟非存心善人,佞臣在侧,他几人相生相死。 世事聚少离多乃是常态,卿莫要伤怀。你走到此步,若有难处,舅父会完全帮你,也望求你日后待曲家有半分善念。 阿郁来得世间赤条条,受情爱灌长方生血肉。弟弟来时亦赤条纯善,昔年他多与我言卿,说及卿心性赤子,意欲亲密却不知从何起。吾弟非凉薄人,来日他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郑卿看在他幼年丧母少年丧兄份上,谅他一次。 我来得世间不过数年,与卿相识有深心之交,夜来幽梦我常觉足以。 卿似他山石,当遇璞玉。 林怀清。 耳边又似有筚篥奏起雨霖铃,梨香混着冬夜寒风灌进鼻腔。郑郁捏着信,细细嚼过纸上的每一个字,久未言语。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郑郁哽咽道,“曲公选的玉是何?” “成州不产玉石,却产有辟恶气、除疟疾的麝香。”曲炜淡淡道,“兄弟同心,若真有异,林六不会察觉不出来。而你也一定会追查真相,这真相顺藤摸瓜出,就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帝王之术。” 郑郁折好信放回怀中,顺路抹去眼尾的泪,沉吟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曲炜笑了下,平静地说:“赵茂死的时候。” “子若惠敏机要,我有负于他。”郑郁只觉身体寒凉,一句话语哽在心头上不去也出不来。 林怀清一开始就以自我为局,布好了赵茂结局。太子近身内侍殉主,他和林怀治不会不疑心。 曲炜道:“真相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选择,就像当年我在宁王查丽妃旧事里帮你们,梅说案上,洛阳调粮事上奏请圣上一样。我也是为了朝廷,佞臣当道,朝廷无贤。来日的君主不一定要聪明,但一定要有决断。” 郑郁喃喃道:“我的选择?” 他对曲炜当年出言帮他们对付刘千甫的事存疑,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认为是曲炜与刘千甫不对付,可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林怀清早就布下的棋局。 林怀清在身死消亡之际,他都关心着这个朝廷与百姓,所以留下了曲炜,在暗处帮着他们。而他自己日日受着蛊毒的摧残,最后身死。 曲炜看出他的纠结,直言:“诸皇子中,你与成王关系最为亲密,朝中追随他的人也只多不少。另则北阳王回了长安,圣上必不会再让他离京,下一个皇帝会让他百年安寝吗?天下大事,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酒肆隔壁有少女笑声破窗而入,郑郁恍惚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没有去看曲炜认真坚定的眼神,只是垂眸避开,低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