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几日的奔波烦累,也许是适才的情意缠绵,让郑郁突入暗地,周边一切宁静,身体放松,他在林怀治臂弯里睡去。 与曲炜相见的地方是在永宁坊的一家清静酒肆雅间,郑郁早先就在此等着,而曲炜则是入了夜才来。 夜禁开始,长安各坊关门。坊间的热闹流不到长街上,一张长案摆于榻上,郑郁与曲炜相对而坐。 “朝中的利弊,砚卿看清楚了吗?”曲炜不紧不慢地倒好酒,推至他面前。 郑郁颔首致谢,答道:“身处水央船上,周身一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可是知晓了二郎的死因乃是毒?”曲炜蓦然笑问。 果然如林怀治说的那般,曲炜早就知晓了真相,郑郁念着曲炜说的事,平静道:“知道。就是不知惠文太子留了何物于我?” 怎料曲炜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又问:“你查到他死的真相了吗?” 郑郁一怔,避开那个沉痛的真相,敛眸答道:“中书盖佐天子而执大政也,岂比做到如此地步。” “他不做,那大家会换了他。”曲炜叹了一口气。 郑郁沉默了,他很迷茫,昨夜林怀治说的话还在耳边。他观这几年的风风雨雨,官场往来。他早已看清,这对君臣是至死方休的存在,若是刘千甫不去做这件事,那德元帝会换人做。 帝王御术便是如此,若有把柄在手,这人用起来更是放心。何况这些年,刘千甫对他最是忠心,底下有不听话的臣子就有中书令弹劾,想修什么庙宇宫殿,中书令也会竭尽全力为他办好。 国库没钱,中书令就会抄家臣子送钱来。这个人只忠于他,不会听任何人。 曲炜看出郑郁的迷茫,说:“二郎跟我说过,你是个忠义的孩子。” “我是吗?”郑郁想起江南和朝堂的变化和妥协,垂眸问道。 “自然,忠义原本就不在细微狭小事上。”曲炜说,“许多事由不得自己选择,声名亦如此,谋大事者须放得下情爱。” 听这话,郑郁抬眼看向曲炜,郑重道:“但圣人说,爱民如子。情含万物生,爱养天下民,天子是天下人之父。” “可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曲炜立马肃声道,“你如何确定大家会读这些圣人书?” 郑郁坚定道:“所以需要我们读。” “是需要你们读后用所想所感去效忠他。”曲炜看着郑郁好似在追忆什么,平静地说:“选官选德,但如今的朝堂有几位这样的人?将相如此,何况储君?” 这话是在说林怀湘品德不行,过分依赖刘千甫。 “就算朝廷不怎么样,但龙椅上坐的人必须是林氏皇族血脉。”郑郁低声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