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会有什么招数,都逃不脱棋盘的范围。而赵宁在棋盘之外,俯瞰着棋局。 所以这局棋黑子为白子所制。 当然,在这场较量中,赵宁同样有很多束缚,他不能让手下的人去跟一州主官生死互搏,声势浩大的公然造反,他也不能在明面上借助赵氏的权威,他更不能亲自出现在人前杀人夺命,他还不能...... 他有很多不能。 但这些不能,是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的,这是力量限制,并不代表手段有限。而战争,无论哪一种战争,力量都不是决定胜败的唯一因素,否则弱者永远没有可能战胜强者,也永远无法成长为强者。手段与策略,才是兵法所谓诡道的精髓。 既然他能预见方家的行动,那么破解对方的布置也就不难。 前世十年国战,锻炼出了他应该拥有的见识与能力,重生后的这些岁月,经过不间断的奔走、奋战与思考,他在世事洞明的道路上也一再进步。 这回双方博弈,赵宁若是不能在一夜之间倾覆方家,还让对方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那就是他的无能。 在赵宁完成一局对弈,收捡好棋子的时候,扈红练敲门进来,躬身禀报: “方家的管事们,都已经开始招供了。” 第二六零章 来自前世的伯乐 大雪降临的时候,不会对任何一寸土地厚此薄彼。 前日的雪很大,所以直到今夜,郓州城一些无人清扫的小巷中,仍然积雪近尺。 雪花落在松树上是景,落在飞檐上是美,欣赏他们的人会吟之咏之;雪花落在狭窄泥土小巷里,便只能制造一片泥泞,滑倒的人们会口吐污言秽语。在他们唾骂“该死的”的时候,你不知道他们是在气老天气路面还是气自己,就像赞美雪景的文人骚客们,你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称赞天公作美,还是在称赞自己情操高洁。 周鞅在小巷的湿滑泥泞路上走得很小心。 身为一个书生,哪怕是落魄书生,风度总还是要保持的,摔一身泥怎么都不好看。他已经走得足够谨慎,但还是躺在了泥泞里。这倒不是他脚下不稳,而是路过身边的一个妇人,在自己摔倒的时候拉了他一把,最终两人都没能稳住,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妇人恼火的骂了一声街。 周鞅毕竟跟她们不一样,他虽然摔得很疼,衣衫也脏了大半,但他并不恼怒。这不是因为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已经可以无视这点肮脏与不顺利,事实上,吃得苦受得罪越多,脾气只会越不好,并不会洒脱超然。周鞅能够不在意这些,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很好,对生活抱有莫大希望,所以心胸变得很豁达。 将那位喋喋不休的妇人扶起,周鞅微笑着将她送回了家门。 这已经是晚上,小巷内外行人寥寥,在这种时候送一位颇有姿色的妇人回家,会让人怀疑他的居心,怎么看都殊无必要。更何况周鞅还帮妇人开了门,跟她一起踏进了门槛。 周鞅当然没有善良到迂腐的地步。 屋子里也有个三四十岁的书生,形容沧桑近乎枯槁,满脸胡渣也不曾修剪,他坐在老旧的小案后,瞥了一眼进门的周鞅跟妇人,见他们都是一身泥土,先是讶然,而后哈哈大笑: “这大半夜的你俩还能一起在泥地里打个滚,我都不知道你们的感情竟然好到这种地步,难不成你俩背着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密?” 妇人啐了一口,自己去了里间换衣裳,周鞅在对方调侃的目光中,将手里拧着的两坛子酒放到小案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上好的剑南烧酒。” 黄远岱眼前一亮,顾不得酒坛上的泥巴,抱了一坛过来拍开封泥,闭眼长长嗅了一口,满脸都是陶醉之色:“好酒,果然好酒啊!” 嘿然笑了两声,他接着道:“我夫人没买成酒,半路就跟你这鸟厮不明不白的折了回来,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