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就竖立在自己身旁。 今晚他想来烧掉他,谁想他也要被烧掉。 也许人面对死亡总能想开一些事情,裴珂终于跟自己和解。 其实,无论哪个他,都是他自己。 裴珂伸手握住画架,一下,又一下,摇动着它三分之一的支脚。 他想跟曾经的自己在一起,无论对方多么不堪,那都是他自己,都是一个叫裴珂的人。 他停下酝酿几秒蓄力,终于在第三下将它摇倒在地上,画板就跌在他的身上,担着他的一边肩膀,而画则紧贴着他的身体。 真好,他们,合二为一了。 裴珂哭了,带着笑容。 他移动手指在失去意识的边缘触摸不平的画面,攥起一个角。 他想,自己真是没有出息,第二次死了,还是会流泪。 但这次,他对自己同样短暂的人生很满意。 这次他去见母亲,她一定不会觉得他懦弱无用了。 裴珂笑得开心,紧紧闭上了眼睛,涌出积攒的更多泪水。 尔后他再没有动作,像平静地睡着了,只剩唇上最后一丝笑,凝固住。 * 表弟的生日宴闹得很晚,以往秦衍不愿陪同到这个时间,但今日不知怎么,可能也因为他心情不佳,多喝了几轮酒到了最后。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还一直持续。 惹得男人皱起眉头,这个时间还敢来骚扰他,如果没有要紧事,他一定会动怒。 掏出口袋,屏幕上显示着不久前还通过话的名字。 秦衍有些懊恼地将头转向一侧,攥紧手机,指间用力。 他发现无论自己多么不耐,似乎都无法真的挂掉这个电话。 即便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管这个人的任何事,但轮到裴珂罕见地亲自拨来电话,他还是无法拒接。 不如这样,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搁到明天处理,然后警告对方不要在这个时间拨来,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就直接转交给助理。 他们是可能会有联系,但只可能在商务上,而且不必非要侵占私人时间。 裴珂几个小时前还一副醉酒的模样,都还没到明天,这家伙就要来跟他吵吗? 秦衍心中千万般不愿,仍离开乱糟糟的包厢厅内,来到安静的走廊上。 门一关,就好像两个世界。 如果裴珂是找他发酒疯,他一定不会客气。 不必跟一个醉鬼讲什么礼貌,再说他也醉了,没必要谁谦让谁。 半醉的秦衍按下接通键。 对面传来一阵沙沙声,好像手机在与布料摩擦。 是误触吗? 深夜送我来香樟路我名下这套住宅,你早有预谋对吧? 秦衍昏涨的头脑猛然惊醒。 裴珂的话明显并不是与他对话,却是暗中讲给他听的,以某种隐蔽的方式。 他凝神一秒,表情变得严肃,一瞬间想到裴珂指的地点在哪里。 保持着举起电话的姿势,他左右看了下走廊,确认出口的位置,选择了个方向迈开步伐。 身后包厢里表弟推开门找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哥,看到一道远远的背影。 别用你的脏手碰他。 我想要您,能满足我吗? 听筒内传来陌生的男声,秦衍坐进车中,心底浮出一层怒火。 这哪里来的下贱东西,也配提这种要求? 他将蓝牙耳机塞进耳中,快速地倒车。 酒精的作用残存,让他失了准头,驶出停车场时车身擦着栏杆而过,留下一道长痕迹。 人的意志力是有无限可能的,即便以秦衍脑海的混沌度不足够将车开稳,但他还是强行提起精神,让超速行驶的车固定在两条行车道线中间。 至少不能没见到裴珂,把自己再搭进去。 最终的目的是救人,而这件事的前提是他能够安全抵达那处住所。 已经给自己保镖队下达命令的秦衍将车窗打开,借夜风冷静头脑,如果不出意外,他到那边更近一些,他的掌心已经摩擦方向盘在思考选后车厢哪件武器。 风将他整齐的发丝吹得蓬松,人前不苟言笑的男人从未有过这种不羁的造型。 面前是红灯,左边有辆油罐车初露车头。 秦衍踩下急刹车,车辆猛然漂移,倾斜横在车道上,远超出斑马线的范围。 他感觉整个人格已经一分为二,一半是清醒,一半是狂乱。 耳机里传出身体倒地的声音,以及裴珂的呵斥。 男人的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在深夜的十足路口发出一声长笛。 秦衍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他向来是看不起无能狂怒的,他不想自己成为这种人。 但是,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