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弱点不能存在,他必须要做绝对理智的人。 他对着镜中将散开衣领的重新系好,扯了下因为揉搓多了几道褶皱的衣袖,转身快步离开。 他要跟过去的自己去告别了。 午夜的陆宅很安静,裴珂伸手让佣人帮他穿好风衣,按下对方想系纽扣的手,任衣衫敞开怀,让人去喊名司机陪同。 虽说清醒几分,但为安全,还是不应自己开车,那些酒实打实还存在于身体中,手脚还软着。 离开衣帽间的时候裴珂一停,想到什么,拉开一条抽屉,摸出一方唐草古铜火机放进了风衣口袋。 走进地库,已经能感受到凉意,裴珂快步走向亮起车灯的那辆车,坐进后车厢念出一个住址。 车辆开始行驶,裴珂看着窗外闪过的景物,感觉夜晚似乎更方便尝试深度思考。 他已经在陆宅站稳脚跟,喜欢的东西便不必再放在外面,更何况那里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秦衍都能摸到那里,一直任其放置是个隐患。 又想起了这个人。 裴珂感觉到厌烦。 不知道秦衍一番操作后肖叶会怎样看待自己,肖叶不清楚俩人的纠葛,可能会多想。 裴珂不想自己心理医生看他时戴上有色眼镜,虽然肖叶职业素质在,不会表现出来。 真让人恼怒,秦衍这号人,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也不让他舒坦。 到底目的地,裴珂抬头看着楼上,边打开车门边吩咐道:留在车里。 您今天没多穿点,用不用帮您披上。司机突然开口,拿起车内叠得整齐的薄毯。 夜风从车门缝隙处灌进来,裴珂有些惊讶地扫向前方,然后眼神表达出不满。 他记起眼前的司机是谁了,是那个陪他去京城的人,向来喜欢多嘴几句。 虽然这司机说得的确对,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哪轮得到别人质问?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被调走的原因。 裴珂语气冰冷地丢下这句话,甩上车门,若不是深夜的原因,自己大概不会有机会看到这个惹人烦的家伙。 明天就将人彻底调离家中。 就在他上楼的同一时刻,远在十几公里外的陆宅里,将主人外套送进干洗箱的女佣听到负一层走廊上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像是禸体跟木板发生的碰撞,一声又一声,听上去暗哑沉闷。 她忐忑地在杂物间的门前站定,拧开门把手,一具五花大绑的身体倾倒下来。 刚才被她喊醒为主人开车的司机满头鲜血,口中被塞着毛巾,呜呜地说不出话语。 女佣摘下堵口的毛巾,就听他缓了下,气喘吁吁。 快!快去救人 * 再站在这幅画前,裴珂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他已经很难回到过去,去切身体验刚重生时,一无所有只求自保的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绘出的这副图画。 画中的人,太过卑微,连眼神也没有光彩,好像一具空洞的玩偶,没有灵魂。 画面的颜色也暗沉,仿佛置身黑暗中。 怎么会给自己画这样的东西呢? 裴珂双手插兜,脚踩在刚掀开的雪色布幔上,偏开头。 他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的他不容任何侵犯,根本不可能穿上这种衣服,也没有人敢欺辱。 一切都过去了。 裴珂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即便他再不承认,看到画中的自己,他的心绪控制不住地跃动。 这种感触,骗不了任何人。 他拉过身后靠墙的高脚凳在画前坐下,看着过去的自己,用自然地语气开口,像面对一位老朋友。 我愈发感觉到你在我身体里的存在。 第一句似乎就奠定了悲伤的基调。 有时候,想欺骗自己,骗自己你只是一个幻梦,这才是我的人生,我是成功的,也将永远成功。 讲完一句,一停,隔了半晌才讲下一句。 但你知道,这很难做到。 自欺欺人的人,其实知道什么才是真的。 发生的事情,很难抹去,时间是一维性的。 要是我突然有一天失忆,把一切都忘记,是不是就能快乐一些呢?真想你告诉我答案。 窗外的月光擦着轻薄的窗纱而过,落在脚边的木板上,像一条银河。 陆宅里没有这样薄的窗帘,为了保证睡眠质量,那里的夜晚在卧室见不到月光。 裴珂怔怔地看着那光,没有预兆的,落下泪来。 你才是喜欢哭的那个,但我现在,越来越像你了。 他摸着口袋中的东西,轻叹一声。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