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远处的菜摆摆样子就罢了,昨天是这些,前天也是这些,大前天还是这些。” 他起身把最远处的一碗亲自端到太后面前,笑道:“皇额涅,您闻闻,是不是已经摆臭了?” 一股馊味扑鼻而来,太后恶心得几乎退了半步。 这可是虐待皇帝的最好证据。她气呼呼对外头道:“传御膳房的首领太监问话!” 昝宁把碗往桌上一丢,笑道:“不必问了。儿子说,只有一条要求:和在宫里时一样,无论是饭菜,还是茶汤,必须由三个以上尝膳太监尝过,银牌子插着并不变色,朕才用。” 他指了指太后身边不离左右的新总管太监:“这差使虽麻烦,不过不吃苦。烦请杭大总管帮着出出力,如何?” 要请太后的新心腹来每日给他尝膳。 太后脸色不大好看。 但在废黜之前,这一说不大好驳斥。太监给皇帝尝膳,算是“优差”,而不让尝,传出去倒不晓得她想在茶饭里做啥。现在两个人关系剑拔弩张,勉强维持着人前的和睦,但暗地里宫里宫外不知传言多少,她不能不格外注意。 何况,她今日还要和他谈,若在这样的小事上闹掰了,接下来的话也就不必说了。 所以,太后缓和过神色,点点头深以为然一般:“极是,极是。这是皇帝挑小杭子的优差,让他每天两顿正膳、两顿点心、四次茶水都亲自品尝把关就是。” 然后还是要把样子做足,瞪着眼吩咐:“但是,不能因为皇帝心软优待,就让御膳房的人蹬鼻子上脸了!御膳馊坏发臭这件事,务必查实,哪个敢如此大胆放肆,一定要狠狠处置!” 近处的饭菜还是好的,昝宁不多话,重新回到位置上,拿足了架势,认真吃了一餐饭。 他膳后漱口擦嘴,才问道:“儿子这阵子在园子里养病,身子骨日渐旺健。太后关心之恩,实在感激涕零。不知道太后今日是什么见教?” 太后希望他情急失智,但现在暗暗失望,只能拿话挑他:“有两件事,想告诉你一声。” “儿子洗耳恭听呢。” 太后道:“第一件,李贵上回招惹了步军统领衙门的禁军,那帮子粗鲁的丘八极度无礼,在园子门口把李贵狠狠打了一顿。现在呢,人发在慎刑司里养伤,据说身子骨和精神头不大好,只怕要延请御医去瞧一瞧。” 昝宁脸色如铁一样,好半晌点了点头:“活着就好。” 太后道:“不过他内监干政,是犯了国法家法的事,等伤养好了,也是要慎刑司问责的。”她眯着眼睛,带着笑意:“皇帝应该晓得,内监干政是什么刑责吧?” 往重里说,内监干政就当处死。 但是李贵是养心殿总管,养心殿总管兼管着内奏事处的一应事务,内奏事处又是皇帝在宫内传达旨意到军机处和各衙门的内监机构——怎么说李贵都是职责范围内的事,“干政”这条罪,真是欲加之罪了。 昝宁却晓得这是太后的价码开出来了,他微微一笑,说:“晓得。太后的意思呢?” 太后缓下声气道:“这要看你的意思了。” 故意顿下不表,让他的情绪有个发酵变坏的时间,又故意提另一个茬儿,并观察着他的表情:“还有那个承宠的宫女。” 承宠实在不是大过失,无论如何攀不上死罪,她说:“时间太短,郎中不敢说有没有怀,所以等到她月信来了才知道并未有皇嗣在肚子里。刑责也是免不了的,法外施恩,四十板加发辛者库服役。你觉得呢?” 昝宁面无表情:“好的。” 这漠然的模样,显见的这宫女不过是他一时宠过,并不挂心。 对付她也就没太大意思了,反而显得不容人。 太后又道:“李贵的惩处嘛,也不是没有余地。本来内务府议的是要明正典刑,我寻思着还不必这么快就判定,还是得等你身子骨养好再做定夺。这几日大家伙儿也很关心你,几拨人说着要来陛见,我怕你那么早就处置政务又累伤了心力,所以只许你叔伯兄弟几个亲贵前来看望看望你。他们么,到底是自家人。” 自家人,都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昝宁想借重他们的力量翻覆现在的形势就很难。 让自家人来看望,也算勉强敷衍过朝廷内的疑虑呼声,叫大家知道皇帝确实是“病了”。 当然,这戏码还得皇帝跟着一起演。 昝宁很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的开价就是李贵的性命——只要他配合着,她可以保李贵不死。而且现在这情形,他也只有配合着,不然,太后硬着脑袋就不让大臣面君,他在园子里软禁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翻身的机会,大臣们一时半会也不能和太后硬顶。 于是他说:“儿子朕躬不豫,多劳太后费心不少。太后真真是事事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