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坐上马车回程,烟萝与春五陪坐在车内。钱娇娘手里还拿着阮记最好丝锦布样,她问烟萝:“你觉着阮记的丝锦如何?” 烟萝也知钱娇娘不爱听虚的,直言道:“不足匹配夫人绣艺。” 钱娇娘笑了,“我今儿算是知道为什么人都爱听好话了。”瞧瞧这说得她舒坦。 烟萝也笑了,“奴婢说的是实话。” 钱娇娘便将阮记锦放下了,撩帘看看窗外,“这会儿翠莲应是在铺子那儿,咱们绕个弯儿去接她,也顺便看看铺子怎么样了。” 邢慕铮让她推个人出来,钱娇娘便想到了周翠莲。她干活麻利,做事又周到,以前还在包子铺帮过工,是很适合的人选。再加上邢慕铮叫了个人来帮助周翠莲,钱娇娘就更放心了。果然不出几日,翠莲就说选好了地方,现下正在装点铺子。 春五对马夫吱了一声,烟萝却有些心思不宁,望着钱娇娘欲言又止。过了一会,烟萝开口,“夫人……” “吁——!” 烟萝还没来得及说事儿,只听外头骏马嘶鸣,马车骤停,里头的三人倒成一团。春五率先稳住身形,将钱娇娘护住,一脚踢开马车门。 “怎么了?”钱娇娘问道。 马夫忙道:“夫人,有个姑娘突然闯出来拦马,马受了惊。” 马夫嘴里的那个姑娘此时已被侍卫拿剑抵在脖子上。那姑娘却似不畏生死,对着马车内重重磕头,“民女叩见夫人,请夫人看一看我家的布!” 第二百五十五章 钱娇娘愣了愣,让侍卫扶了人起来。只见那姑娘未施胭脂,肤黑唇厚,眼中有豁出去之意,双手却举着一块锦布瑟瑟发抖。她轻笑道:“你这姑娘真是莽撞,我说了要一块好布,自然送来的都会看,你送到通判府去便可,做甚跑来拦了马车?你不要命了么?” 那姑娘急道:“正因通判府不收我家的布,民女才出此下策!” 钱娇娘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她柔声道:“那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你把布拿过来给我罢,我回去会仔细看。” 烟萝下去接了那姑娘手中的锦,钱娇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幽,陈氏阿幽。” “好,我记住你了,下回断不可再拦马车,丝锦再值钱,也比不过命去。” 陈幽姑娘因钱娇娘的软语斥责红了脸,她都已经想过自己擅拦贵人马车会被打上五十大板了,不想他们的领主夫人这样温柔。“民女知错了,只是丝锦也是阿幽的命,二者一样贵重。” 便是离得远,钱娇娘也看清了陈幽眼中的坚决。她不免多看了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了,布我收了,你家去罢。” 烟萝重新上了马车,关了马车门,马夫挥鞭,看热闹的百姓们连忙让了行。 *** 傍晚邢慕铮回来,日头才刚落。钱娇娘沐浴了出来,正好与邢慕铮在房门口碰个正着。她先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心虚之色,扬唇道:“侯爷回来了。” 邢慕铮没有忽略她那一闪而过的心虚,一把拉过她贴上她的皮肤,闻到她一身清凉之气。他顿时沉了脸,“你又用冷水浴身了?” 钱娇娘宫寒,大夫嘱咐了她少吃生冷性寒之物,也叫她平日少碰凉水。只是钱娇娘一到夏日就十分怕热,以往热汗淋漓,打一桶凉水冲了身子最为爽快。可是邢慕铮非把大夫的话当圣旨,她怎么说也不让。钱娇娘本也妥协了,只是今儿实在热气难耐,她又出去了一趟,忍不住凉水的诱惑,趁着邢慕铮没回来,赶紧去冲了个凉水。不想邢慕铮却回来得早了,被他撞个正着。 “我、那个、现在这天儿、凉水跟热水一样……”钱娇支吾,被黑着脸的邢慕铮一把拉走,“不听话。” 片刻后,钱娇娘被扔进了温泉汤池里。她狼狈冒出脑袋,阴恻恻瞪着居高临下的邢慕铮。 “我洗过澡了!” “我是叫你洗澡么,给我待两刻钟。” 邢慕铮冷声命令,自己除了衣服,跳进不远处的冷泉中,洗了发随意搓巴搓巴便出来了。汤池里每日都备着干净的衣物,以备主子不时之需。邢慕铮扯了一件素色丝锦亵裤穿上,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颈脖滑下结实强壮的胸膛。他乌黑的长发及腰,此时有些垂在肩后略显凌乱慵懒,与平时的端正肃然大不相同。他抽了布巾擦拭湿发,坐在青竹床上如监工似的盯着氤氲汤池只冒个脑袋在外头的钱娇娘。 钱娇娘原是颇为有妒恨他能光明正大去泡冷泉,见他盯着她又有些不自在,这人有一副好皮囊,尤其这样衣冠不整的时候。她缓缓再将自己往水里沉些,“我要出来。” “还未到时辰。”邢慕铮毫不留情。 “我出汗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