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柔声问娇妻。 “没做什么,看了会书,画了会画,算了会账,然后就乏了。”狄清雅晶眸半阖,言语里还有未睡醒的慵懒。 “怎么不去杭菱家玩儿,她今日不是办投壶宴么?” “这大热天的才不去,”狄清雅皱皱鼻子,“再说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她原先不就爱玩这些么?杭致发觉爱妻自回来后总是意兴阑珊,他心中微堵,“你爱玩什么,我与你办一场,请人来相府玩。” “算了,别折腾,我不耐烦招待那么多人。”那些个贵女说来说去不外乎家宅里那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她听多了脑瓜子疼。 “可是有人对你不好?”杭致皱眉。 “除了你娘,谁人能对我不好?”狄清雅道,“对了,南陵那边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还在与你施压?” 过年后,杭致以养病为由,将杭母送回了南陵老家。杭母至今还不觉自己有错,对杭致赶走她一事气急败坏,扬言要杭致休了狄清雅,否则他就是大不孝。南陵族人不知其中内情,许多族中长辈被杭母怂恿,发信来“劝解”他。 杭致的手顿了顿,继续不紧不慢地与她打扇,“没有的事,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在。” 清雅道:“有事儿你便说出来,这也是我的事儿,我与你一道解决。” 狄清雅不想再当一无所知的金丝雀任人拿捏,可杭致听了心头越发窒闷。爱妻原来的她总是一心依赖于他,这是经历生死后,不再相信他了么?他若再叫她知道这些糟心事儿,她岂不更加信不过他?他娶她进门本就是想好好地宠她怜她,因自己母亲之恶叫她九死一生,如今竟还不能给她个公道。杭致本就心虚不安,哪里还敢叫她心烦?况且他认为这本就是他该处理的事,爱妻只需在他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就是最好。 “真没什么事儿,我是当朝丞相,又是一族之长,他们怎敢与我发横?”杭致柔声道。 狄清雅见他仍是不愿说,心中隐隐失望。她虽知道杭致爱她,可杭母是他生母,若是南陵族人皆与他作对,他心头的担子岂不更重? “玉州有一桩新鲜事,不知你晓不晓得。” 清雅知道是他故意想转移注意,但是听见玉州还是不免好奇抬头,“什么事儿?” 杭致轻笑,“听闻定西侯散了消息,于全燮朝重金挑一匹布给侯夫人。” “重金求布?”狄清雅挑眉,“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晓得。” “娇娘绣工是为一绝,她要一匹好布做刺绣是情理之中,只是侯府的库房里不是还是几匹好布,并且她想要什么布,问我也是可以的……”况且还是以邢侯的名义,他俩已经和好了么? 狄清雅蹙眉认真思索,突地撑起身子坐起来,“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成,我得发信去问问。”说完,狄清雅就越过杭致,下榻寻笔墨写信去了。 杭致凝视那急匆匆的纤细背影轻笑一声,缓缓地陷入沉思。这一出究竟是唱什么,他倒也想知道。 *** 清雅写信的当日,钱娇娘正在玉州阮记织造庄里看织丝锦,她的手里拿着两只蚕茧,听阮娘子解说她家的蚕是如何精细养成的。阮记是玉州最大的织造庄,钱娇娘就是想过来看看丝锦是如何织成的。阮娘子呈上了他家最新织出来的丝锦,光泽不错,织造也算绵密,只是侯府里有几匹极好的锦缎,钱娇娘摸着便明白阮记锦还差些火候。 钱娇娘略有些失望,但仍旧随着阮娘子的引导转了一圈。这里头并没有叫她新鲜的东西,钱娇娘便让红绢准备回府了。阮娘子与身边人有些脸色不好。他们无比看重侯夫人今日亲临,阮娘子有夫家大堂哥是玉州副通判,管的正是商部。阮娘子探听到了些许门道,听大堂哥说若是能夺得侯夫人青眼选了阮家布,那便能青云直上,与皇商无异。因此阮娘子用了平时与知州夫人累积的交情,求她为她呈上阮家丝锦,不想知州夫人却说侯夫人打算亲临织造庄。并且还悄悄与她说,侯夫人有意在玉州城内挑出这布。阮娘子又惊又喜,如临大敌般最好一切准备,等候侯夫人上门。 领主夫人亲临织造庄,这是何等荣耀之事,阮娘子很有信心,侯夫人定是看中了她家丝锦。 只是今日侯夫人始终表情淡淡,阮娘子着实拿捏不住她的心思。末了她捧了一个大锦盒送于钱娇娘,钱娇娘并非打开,却是笑道:“阮娘子这是做甚,我今日叨扰庄子,打扰了你的生意,这礼当是我给你。” 钱娇娘说罢,山楂拿了一小盒上前送于阮娘子,阮娘子忙下跪,“谢侯夫人赏赐。” 这好与不好也不说,又有赏赐下来,侯夫人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想法?阮娘子咬了下唇,猜不透贵人心思。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