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责任,而英燕也确信她会为了让漫画家画出漫画而赴汤蹈火。 但那就是编辑的禁忌。 就像她曾经搞砸的一切。 「你还真的就跟你说得那样,」张宙始突然说:「完全不在乎我本身,只在乎我的才能。」 英燕屏住呼吸。 对方看着摊开包装纸的汉堡,然后说:「罗永胜会像哄小孩那样,跟我说完成某部分画稿他就会给我福利,网购一些东西送我。有什么要求也会在帮了一次后,跟我说下次不这样了,但下一次还是会帮我。但我感觉跟你说我想要画马雅文明的作品,你就会直接飞过去墨西哥帮我取材。」 英燕没有回答。 「高英燕。」张宙始直视过来。 「是的?」 「已经没有人会单纯为了『我画漫画』这件事而感到高兴了。」对方坚定地说:「所以再画下去也毫无意义。」 给我闭嘴。 明明是有着才能的人,有数以万计的人会肯定这份才华,凭什么说自己什么都不剩? 英燕脱口而出:「你跟刚刚那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事?」 然后,他们相互对视,英燕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抽搐,从耻骨到肩胛骨都有种奇怪的疼痛与麻痺感在蔓延。喉咙像是哽了什么,她想要将嘴给扯裂,然后大口呼吸。 「前不久我收到一封电子邮件,正确来说是我在清查信箱时看到的,几个月前的信件。」几秒后,张宙始面无表情地说:「上面说我的一个同学死了。那个国中生应该是她的小孩,大概。」 「一个同学。」英燕重复一次。 「一个同学。」对方也这么说。 她感觉话语如海浪,从嘴里涛泳而出:「然后,你就不想画画了?因为一个『同学』。」 「那个人将我当成朋友,我却没有这么做。 我连普通人都当不成了,还有什么资格当漫画家。」 对方似乎酝酿了许久,才将这些话说给她听。第一次没得到答案,第二次也是,而后他们一起共事了这么一段时间,她意识到对方信任自己口中吐出的那些话,发誓让张宙始振作起来的那些话语,因此才选择听从英燕的建议。 因此现在才如此说出口。 她意识到,「如果真的不想画画,那就应该严正拒绝」大概真的说中了。出版社的合约就算解除,张宙始当然也有能力能还得清款项。但对方却相信着她,被动地听从安排,搞些小动作,像个渴望人关注的小孩。 她擅长安抚这种人不是吗?嘴上说着不想画了,实际上是需要编辑来告诉这些创作者,他们走的路是正确的,不用担心,剧情非常好,角色很有魅力,辞掉工作也无仿,你可以靠着漫画而生。 你就是漫画家。 没问题的,她愿意一遍又一遍述说,只要对方能画漫画。 「那又如何?」于是,她几乎像是要将话语啮咬出血那般,每个音节都发出断裂声: 「张宙始,你是要画漫画的人啊,这种人本该孤独,你没有朋友是正常的,何必去管世俗的看法?你必须在人际关係上感到痛苦,你必须得是如此孤高,看不起别人,只想着如何精进自己,让灵魂为漫画所用,才能画出像《奇妙森林怪谈》与《黎明的花束》那样深入人心的杰作——如果你很幸福的话,才是真的毫无价值。」 「不需要感到愧疚,你是漫画家,在你的世界里,什么都是正确的。」 他们相互直视。 下一秒,猛烈地拍桌声让英燕吓了一跳,她看着眼前的对方抽搐着脸,青筋在手臂上突起,像是要流泪,却也没有哭。 一滴饮料撒落在餐巾纸上,然后不断扩散,成为了一个小小的暗色印渍。 她的心脏如不断加速的攻城槌,像是要撕裂胸膛。 「我要回去了。」张宙始边说边站起身,甚至没有看向她:「谢谢你请客。」 当对方真的离去时,英燕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套上麻布袋,她无法呼吸,直到意识到那股压迫是某种令人恐慌的孤寂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