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离开医院后,打算乘搭西区转南区的巴士线,返往公寓小区。她挽着保温壶,上了巴士后,挑靠窗的位置坐下。 摇摇晃晃的巴士车厢催促着她的困意,她的头轻轻挨靠在车窗旁,随即感到昏昏欲睡。 她不知觉地入了梦,梦回了两年前的那个盛夏。 江寒将她接回季月台静养,特意为她在家中的二楼装修了一间软垫室。一旦她幻觉出现且情绪失控时,也有个安全的区域可以将她关置在内。 季月台的一些佣人总把她当成不待见的怪物。为省些精力去看顾她,那些佣人也经常会在她没病发时,扶她到里边静坐。 软垫室内铺满了杏色的垫子,空间里的宁静犹如一片死寂。被关进软垫室时,她总喜欢抱膝坐在角落,后脑勺挨靠墙垫旁。维持着防卫式的姿势,总能让她心安不少。 有过很多次的病发,江寒都会呆在软垫室内陪着她。他总坐在她的前方,一语不发,默然守着她。甚至有些时候,他一守就守到了饭点。 有次,她又进入病发期。到了饭点时,他捧着白瓷碗,坐在她的面前。 他勺起小口粥,凑到她唇边,哄着她,“舒文,来,喝点粥。” 但那迎面而来的铁勺子就像是一把利器,刺激着她的神经。幻像渐渐侵蚀她的感官,她又开始看见了那些凌乱的幻觉。 眼前的江寒变得模糊不清,变成了那名血淋淋的男人。他拿着一把铁尺,作势要打她。 幻听的声响也娓娓而来,她听见了那男人怒吼的声音,“秦舒文!!” 那一瞬下,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能推开眼前的他。白瓷碗也在他手中失了衡,摔破在地。 “啪啷——”那时候的她,对声音异常敏感。巨响的惊醒下,她更是恐慌,伸直双手捂住了耳朵。 一息间,她又慌张站起,晃了几步,却又踉跄倒地。她在地面上摸到一些瓷碎片,抓起其中一片,凌乱无序地挥向眼前的幻影。 “别过来!!” 江寒见状,立即抓着她的手,强行将她手里的白瓷碎片取下,随手就扔了在地。 江寒顾不上手心的伤,跨步走向前去紧紧圈着她。她在江寒的怀里挣扎,时不时还会抓起他的手臂,狠劲地咬下好几口。 可男人的幻音持续在脑际中挥之不去。 她恐惧得浑身都在颤抖,如斯疼得撕心裂肺,却又只能哭喊求饶着对方。 江寒依然抱着她,耐心顺着她的背,努力让她的情绪冷静下来。 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声地安抚,“舒文,别怕...” 待了一些时长,哭声终于逐渐减弱,他才缓缓松开她。 他抬手握着她的肩,前倾身子,逼得她只能正视自己。 “舒文,那都是幻觉...” 她的思绪仍有些混沌,嗓子发不出声音,眸瞳只能紧紧凝视着他。 ,“舒文,你再看清楚...”他亦继续,温柔地问,“...我是谁?” 她努力打量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片刻,才终于认出他,“江...寒...” 他扬起唇角,对她露出笑意,笑容中也尽显出了温柔。 幻觉褪尽后,她也终于分清了现实。她低头环视着地板上的残局,满是狼藉不堪。 破碎的白瓷碎片上染着他与她的血液。那片残红如似夏季里盛开的小碎花,夺目却也刺眼得很。 内疚的滋味一点一滴地积累在心间,像水墨画里的淡淡墨迹,缓慢盛开。这一切,全都是她犯病后所惹的祸... 江寒处理彼此的伤口,把她抱回了卧室。他让佣人重新盛碗粥,又一勺一勺地喂着她。 她背靠着床板,喝着江寒喂来的粥。他温柔地替她擦过嘴角,伸手又替她打理着额前的碎发。 她低过头,瞧见江寒手上裹着纱布,心绪内疚且自责。神差鬼使下,她轻握他手,眼泪却像止不住的溪水,落在了那泛白的纱布上。 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