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江璃,每日忙完政务,不管多晚,都要来看一看宁娆,看到她睡得安稳,才能放下心来。 可是,他越发忙碌,有时连续数日都不能见他一面。 宁娆心疼他的身体,经常亲自钻进小厨房给他炖一些补品,送到前殿书房里。 也正因此,见到了一些生面孔。 譬如,时常出入东宫,一身劲装威风凛凛的竟是个姑娘。 江璃告诉她,那是陵州阮氏的嫡女,当年江璃蛰伏沛县时曾去影山学艺,因此结识了许多师兄弟,这位阮思思就是其中一个。她执掌江璃所创的影卫中的一个重要分支,专替江璃做一些隐秘事,颇得器重。 据宁娆观察,除了江璃身边那个经常跟着的幕僚,就属她最得江璃器重。 宁娆此时已经知道,那经常跟在江璃身后的幕僚名叫沈易之,和当日出卖秦兴的沈攸之是师兄弟,也难怪他看到沈攸之被射杀时会是那副哀伤表情。 宁娆借着送羹汤,总能将他们的话听上一两句。 无外乎是围绕胥仲和江偃。 也是,如今江璃大权在握,对他威胁最大的恐怕就是这两个人了吧。 没几日,宫中传来消息,皇帝陛下病危,怕是不行了。 而江璃作为监国太子已有数日未归,宁娆苦守在东宫里,往宫里派了许多人去询问消息,都无功而返。 她实在坐不住,唯有亲自去一趟。 宣室殿外禁卫防守严密,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辛亏这些人都识得宁娆,没有拦她,将她放了进去。 那蜿蜒幽长的石阶上不时有官员错身而过,宁娆听他们在议论,所说最多的竟是江偃。 “都这个时候了,陛下这么急着召楚王回来干什么?莫不是储位有变……” “嘘,胡说什么?你没看这里里外外都是太子的人吗?守在陛下病榻前的都是三朝元老,个顶个的东宫派,连外面的禁卫都是东宫的人,还能有什么变?” 宁娆听着,神情越发凝重。 自她和江璃成亲后,江偃就上表自请回了封地,匆匆数月,乏有音讯,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要把他召回来? 她揣着这个心事,进了宣室殿,崔阮浩守在门口,一副凛然警惕的神情,见是宁娆,长松了口气,又不免道:“太子妃您还怀着身孕,不好好歇着……” 宁娆捂住腹部,道:“我有些担心殿下,想来看看。” 崔阮浩朝里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冲宁娆做了个请的姿势。 而他自己,还是如守门神一般,牢牢守着宣室殿正门。 宁娆缓步靠近寝殿,隔着一道屏风,里面传出了女子压低了的声音。 “师兄,不能再等了。驿官传讯,楚王已到长安郊外了,或是派人截杀,或是……”她的声音越发低,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溢出来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宁娆要绕开屏风进去的脚步骤然停下。 “不行!这是皇帝陛下,是太子的生身父亲,怎能如此……”是沈易之的声音。 “他配做父亲吗?”这一声尖利,露出了本来的声线,宁娆判断出是阮思思的声音。她嘲讽道:“将自己无过幼年的儿子贬黜出长安,不闻不问,任他自身自灭,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那个妖妃的儿子。你可知,听闻楚王将要入长安,胥仲已蠢蠢欲动,若不早做决断,只怕太子不能顺利继位。” “那也不能……” “好了!” 江璃厉声打断他们,走到龙榻前,望着自己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父皇,缓声道:“父皇,您可否下旨,让景怡回封地?” 老皇帝似是病得糊涂了,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半阖双目,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江璃倾身把耳朵贴了上去。 “景怡……景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