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元氏的大将军,元蘅的父亲。 但是元蘅的父亲却在这个时候病重了,家中无兄长,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幼弟。安排守城部署的重任就这般落在了她的身上。 叛军有近八万人数,而战事延续至今,衍州剩下的兵力不足两万。尽管早就派遣人快马将战事危紧之事传入启都,而援军却迟迟不至。 这本就是一场赢不了的仗。 她做好了与衍州共存亡的打算。 可今日,叛军却意外退兵了。 斥候来到元蘅身后,跪答:“姑娘,叛军在衍江东遇上了……” 元蘅本看向远处熊熊燃烧的火势,听到此处眼睫轻微颤动,转身问:“遇上了谁?” 总不能是启都来的援军。 就算是援军,也会是从北面而来的,绝不会出现在衍江东。 而如今尚且有可能伸出援手的只有在俞州的驻军。只不过俞州军主帅梁晋现下却正在江朔诸郡平乱,如今代掌俞州军的人是他的外甥——当朝二皇子闻澈。 这闻澈与元氏有些旧怨,能让来援助只怕不易。 斥候答:“是俞州军。” 元蘅倏然抬眸。 竟然真是俞州军。 对于闻澈,元蘅止于听过传闻。 她只知晓其人虽生了一副人人赞许的好皮囊之外,性子却是恣意随性还混账,甚至曾于大殿之上痛斥皇帝,最后被贬到俞州这等偏远之地随军历练。 也是这桩事导致他虽已及冠,却是如今诸位皇子中唯一没有封王的。 这等人不顾大局,满心都只有他自己的那点恩怨,又如何会在紧要之时亲自带军前来襄助? “再探,是二殿下本人,还是梁晋将军。” “是!” 骤雨忽然落下,急促的雨水顺着城墙冲刷着,与这几日的血水冲在一处,曲折流向低洼泥地,散发出潮湿的腥味,即便是久在军营之人也同样感到恶寒。 城墙之下的火势终见熄灭之势。 元蘅看着斥候披了蓑衣再次上马出了城,她才低头搓着自己的指节。上面沾了血渍和泥污,竟无论如何也擦拭不干净。 良久,她回过身朗声道:“守好这里,以防叛军杀回来,不可松懈!” 她正欲走,又似想起什么。 停住了脚步,她对身边的副将说道:“昨日,叛军夜袭西城门,定是衍州有内应。核对名录找出叛徒,杀了。” 她昨日才决定冒险开西侧城门,将无辜百姓放出城去。可偏偏就是在那个时候,叛军出现得凑巧,杀了个措手不及。若非她将兵马提前调至城西,护百姓离开,此时大概城已经破了。 加之西城门地势易守难攻,若非是提前得到内应消息,从那里攻城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副将应了声,见她是要回府,便递给她一件蓑衣。 元蘅接过蓑衣,从容下了城墙,策马逆风冲入雨幕之中。漫天雨水已经透冷,被风裹着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莹白的脖颈之上,将她的长发尽数淋透,黏在单薄瘦削的背脊之上。 衍州的街巷上一路无人,想要避难的百姓该走的已经走完了。就算还有几户不想走的,此时也灭了灯,早早关门闭户歇下了。 一路到元府,她快步走上石阶,急促地叩门。 许久才有人应她,开了一条门缝,瞧见是元蘅,门房才慌忙开了门:“姑娘?” 元蘅将身上湿透了的蓑衣解下来,道:“叛军暂时退兵,这几日可以缓口气了……父亲怎么样了?” 提起元成晖,门房摇了摇头。 他道:“不太好,今晨模糊着醒了一回,饮了些药又睡了。现下是夫人和媗姑娘伴在身侧。” 听了这话,元蘅递蓑衣的手顿了一下,旋即抬眼看向门房。 “元驰呢?” 门房支支吾吾地答:“少公子他……饮了些酒,睡下了。” 什么时候了竟还饮酒? “让他醒了去领杖罚!二十杖,一杖都不能少。” 说罢,元蘅顺着抄手游廊往里去了。 元成晖的卧房烧着银炭,暖意热烘烘地偎着人。 床榻边守着的妇人虽已半百,仍可见姿容秀丽,她闻声侧目看了一眼元蘅,没作反应,只继续将一盅汤喂给刚醒的元成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