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窦平宴还坐在对面,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只盯着自己看。她终于忍不住又放下针线:“你怎么不说话,老瞧我做什么呀?看得我心里发毛。” 却见他收回目光,寻思了片刻,突然问道:“阿姐...以后你若是成亲,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窦姀听到这话,一时之间霎是脸红,脑中不知不觉竟浮现出魏攸的模样。 她想起初见时魏攸讨好地嘻笑,唤她菩萨小娘子,乞求借个三两银子......在桃心湖边,他一身悲茫却毫不在乎地揭开过往,以及那张费尽心思,夹在糕点里的字条——“我多一心是为悠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窦姀想,自己喜欢的大概就是这样洒脱温暖之人吧? 她琢磨着魏攸身上的好,跟弟弟细数道:“待人有礼,风流倜傥,会文采...” 窦平宴听着却沉默,又问道:“这样就够了?” 窦姀甜笑应声。就连埋头做针线时,脸颊都有红意。 ... 又过了几日,窦平宴再次找上门。 这回他来时,手里提了许多盏纸灯笼。 细细的竹柄,灯笼有茶白的、鹅黄的、淡粉的、青碧的......其色繁多,数不胜数。 窦姀仔细一瞧,这些纸灯笼上竟还题了诗,什么“花好月正圆”、“游遍九衢灯火夜,归来月挂海棠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看完一讶,问弟弟:“这是做什么?不还没到仲秋吗?” 窦平宴二话不说,已经把纸灯全放她屋里。他说是还没到,不过这些都是要送人的。 一看这些诗的字迹,誊写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又打量了一下,发现竹条上的彩纸糊得并不好,甚至溢出了...外头小贩若把灯笼做成这样,怕是得关门大吉了吧。 如此手生粗糙的纸灯笼,显然是他自己做的。 还题了这样情深的酸牙诗,即便没明说,窦姀也猜到了七八。 于是她问弟弟,既然是送心上人的,怎么又放这儿来了? 只见窦平宴笑了笑,说:“阿姐作画比我好,我这是请阿姐在灯上画那么几笔花鸟山水,也算添美。” 窦姀却不干:“这么累的事,二爷轻轻一说就行了?人家跑腿还知打个赏钱呢。” 他一听,目光悠悠地转起来:“哦?那阿姐想要什么赏钱?” 窦姀倒真没什么想要的,只让弟弟先欠着。 这纸灯有十几来盏,窦姀一连画了许多天,等到窦平宴生辰那日才画好。 灯笼不大,其实本也不用画这么久的。 只因为这是弟弟请她帮的忙,便也就特地寻了好笔好墨,先在纸上起一遍草,再细细临摹进纸灯。这样一通慢工细磨,也就画了许久。 今早小年上门。 她以为小年是替窦平宴来拿纸灯的,本要进屋,忽然被叫住。 小年寻思了下,说灯笼的事不急,又问她:“二爷生辰,晚上主君在藕香亭设了家宴,姑娘不来么?” 窦姀一愣,笑着摇头:“都说是家宴,我若去了,只怕多添主君心烦吧?” “姑娘勿怕,这反而是二爷希望姑娘去的。他在其中斡旋已久,姑娘这一去,或许能稍解眼前困境。” 小年说完这些,又靠近一步,低声道:“二爷说了,让姑娘吃掉上回他给的药,装病去。” 只这一句,窦姀突然明白了。 夜晚来临时,她倒真如窦平宴所希望的那样,已经带着春莺和芝兰俩丫头出门了。 这是弟弟上回为了解她归家的困局,给备的药。对身子倒是无害,只是会有虚汗之象,能撑个三四日。 窦姀现在吃完药,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脸颊开始泛起微红,四肢也有点无力,极像生病发热之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