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最偏僻处,后头紧邻着后山,陡峭嶙峋,人不易上来,林木又丰茂,因而最为清幽,等闲不安排人寓居,郭氏寻得堂皇缘由“大姑娘来得晚,又一贯喜欢清静,索性便歇在这里。” 此处离得最近的便是郭氏的厢房,今日又恰好遇上这位六皇子,想来另一处紧挨着的便是他的,如此被这两个人隔绝住,她喊了救命只怕也无人听得见,徐颂宁晓得自己在条绝路上,近乎绝望地仰起白净的颈子,喉头轻轻滑动,绝望地啜泣一声。 那人抚摩她白净的颈子,倾身要吻上来。 下一刻,他嚎啕一声尖叫。 原本痛哭绝望的徐颂宁落下脸来,一双眼依旧发虚,看不清什么东西,却清晰地嗅见了血腥味儿,她只穿了素白寝衣,身上映着月光,仿佛神女一样,面色冷淡圣洁,手里却满是鲜血。 寒光一闪,倒在床上的六皇子看见她手里的匕首。 “殿下要叫一声救命吗?” 讥诮轻微一声调侃,幽幽覆在耳边。 那匕首往下刺着,因为嗅了蜡烛里头藏着的迷香,到底体力减退,刀锋并没深入内腑,只划伤了他手臂前胸,却依旧疼得人眼前发白,他疼得乏力,被人瞅准时机狠狠推开,咕咚砸在地上。 徐颂宁扯了近前的披风,跌跌撞撞趿着鞋往外奔逃,云采和云朗被她一盏冷茶泼醒了,两个人看见她手上的血都是悚然一惊,旋即听见屋里头人的微弱喘息,来不及抹脸上的茶水便一左一右搀着徐颂宁往外走,没走几步便听见里面大声喊叫着:“来人,来人!” 外头仿佛真有几声脚步声,徐颂宁身边两朵云慌成一团,搀着徐颂宁不知该何去何从。 那蜡烛靠她是最近的,她迷香吸得最多,这会子两条腿还是麻的,全仰赖适才拿匕首划破手掌的疼痛支撑清省,这会子几乎是被两朵云架着走。 “去…去叫救命,去叫人来帮忙。” 徐颂宁稍一停顿便立刻做出决断来,转身往院子深处去:“我记得这院子里头是有个窄门,通往后山的,先去寻个矮灌丛藏住。” 索性那窄门便没封死,三个人跌跌撞撞往外头走,没几步就听得院子里头一阵鸡飞狗跳,叫喊声划破苍穹。 徐颂宁遥遥回头看去,脸上还带着未曾擦去的血。 一轮月亮坠在当空,落在她眼里是可怜陈旧的一团昏黄,她怎么就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荆棘划破披风,徐颂宁和两朵云分散躲开,三个人遥遥相望,皆噤声不动。 很快有人靠近了这一处,手里拎着灯笼在此一处四处搜寻,徐颂宁裹着大氅团成一团,整个人一动不动地戳在那里,然而那灯笼却还是稳稳当当地照在她头顶,巨大的恐惧蔓上心头,徐颂宁几乎不曾抬头看,转身便向那树林深处奔去,耳畔乱成一团,她什么都听不见,只听见自己一脚踩空时候,发出的一声尖叫。 下一刻,一个身影扑上来,把她按进怀里,手贴在她后脑上,踏踏实实把她护住。 身子在陡坡上颠倒滚动,眼前无数琐碎日常的场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过,徐颂宁不晓得这是自己死之将至看见的琐碎场景,还是怎么样。 场景最后,徐颂宁看见晨光熹微,柴屋外,有人推开门扉,披着身日光,微微皱眉看过来。 徐颂宁瞳孔一缩。 耳边风声呼啸,身下传来巨大的冲击力,徐颂宁思绪猛地一沉,跌入无边暗夜里头。 不晓得过了多久,徐颂宁恍恍惚惚睁开眼睛。 身上重重压着什么东西,后脑勺下还垫着个手臂,一路上太多荆棘拦路,身上的大氅早破碎了,隐隐露出里头松垮垮的寝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