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宫四处都挂起了明亮的灯盏,忽然,一行容颜秀丽的宫人一手撑伞,一手持着防雨的琉璃灯,自远处缓缓而来,灯光仿佛将夜色都驱散了,后面一乘软轿紧紧跟着,一时轿子落地,从中走出一名头戴珠冠的年轻女子,彩衣绣氅,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左右两名宫人忙将伞遮在上方,将女子严严实实地与雨水隔绝。 周围雨丝沁凉,牧倾萍挽一挽鬓发,莲步轻移,翩翩走到阶前,示意不必有人跟随,自己独自走了进去,一时进到一处空阔的殿中,只见北堂戎渡正端坐在御座上,偌大的殿内只有两盏莲花灯,幽幽暗暗的,照得北堂戎渡的面孔明灭不定,北堂戎渡忽然道:“……你来了。” 牧倾萍这几日正因兄长出家法华寺而心中郁郁,脸色也不是很好,此时见北堂戎渡开口,便上前问道:“忽然打发人去传我过来,莫非是有什么事么。”北堂戎渡表情平静,说道:“……叫你来是因为孤有一件事要问你。”牧倾萍眉宇之间微显憔悴,道:“什么事?”北堂戎渡看着她,说道:“倾萍,孤问你,你是愿意做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是愿意与喜欢的人远走高飞?” 头上的九凤金步摇微微一晃,牧倾萍闻言只觉心中一震,片刻之后,唇角就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低低道:“我要那母仪天下做什么,我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北堂戎渡不说话,似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未几,他忽然轻声道:“那么,你想要的,孤可以给你。”北堂戎渡说着,没有看牧倾萍微愕的表情,却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帷幕前,金丝密绣的帐幔逶迤于地,静静隔开某些东西,北堂戎渡伸出手,将其拉开,只见帷幕后面是一张沉香矮榻,上面躺着一个极为秀雅文逸的年轻男子,闭着双目,神色宁和,似乎是睡着了一般,牧倾萍乍一看见这一幕,脑海里轰地一声,几乎站立不住,下一刻,牧倾萍猛地奔了过去,双腿一软便扑倒在矮榻前,死死抓住榻沿,她嘴唇微微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缓缓抬起了头,看向身旁的北堂戎渡,眸光之中依稀有着软弱的乞求之色,她没有问沈韩烟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问北堂戎渡如何识破了对方的伪装,只颤声道:“韩烟……他怎么了?” “……他没有事,只是昏迷而已。”北堂戎渡深深看了一眼榻上面色平静的男子,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只玲珑剔透的精巧小玉盒,晶莹雪白,还没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北堂戎渡将玉盒托在掌心里,目色幽幽,对牧倾萍道:“孤可以给你这件东西,让他从此之后不会再辜负你的心意,让你得偿所愿。”四周一片静寂,牧倾萍瞳孔微微一缩,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茫然不解之色,北堂戎渡站在她面前,目光笔直看着对方,嘴角缓缓泛起一丝无声无息的微笑,说道:“……这是‘同心蛊’。”他说着,用手打开了玉盒,顿时一股寒气就溢了出来,盒内放着两颗浑圆的药丸状物事,一红一白,药丸内似乎封着什么活的东西,正诡异地在半透明的药丸里面游动着,牧倾萍微微凝眸,露出极为吃惊之色,北堂戎渡却情绪无波,幽幽道:“你将白丸在前服下,隔一刻钟再服红丸,然后三日之内与你喜欢的人相交,那他就会中了这‘同心蛊’,此物一旦用了,你与他之间就会永结同心,再不分离,从此他会对你矢志不改,完全听你的话,一生一世都只会爱你一个人,只要你不死,这蛊就永远不会解开……” 牧倾萍全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她两眼死死地盯着那盒中的两枚丸子,神情变幻不定,眼神迷离,一双纤纤素手抓紧了榻沿,雪白的手背上几乎现出了青筋,她轻声喃喃了片刻,然后注目于北堂戎渡,一双眼睛里逐渐开始闪现出奇异的光彩,殿外唯有雨声沙沙,如泣如诉。 “此物可以让那个你爱之人深爱你一世,不得稍有离心,为你如痴如狂,纵你弃他如敝履,他亦仍然爱你如性命,生生世世心中都只会爱你一个,不得回转……你,要么?”北堂戎渡的声音如同自森罗狱中传来,勾起了女子心底最隐秘最强烈的渴望,牧倾萍慢慢伸出手,着魔一般地慢慢伸出手,颤抖着,迟疑着,指尖抖如风中秋叶,终于抓住了青年掌心里的玉盒。 “带他走,走得越远越好,孤此生……再不要与他相见。”北堂戎渡轻轻一松手,那只玉盒便完全被牧倾萍抓在了手中,牧倾萍跪坐在榻边,紧紧抓着盒子,又看了看旁边的沈韩烟,不知不觉中,两行清泪缓缓垂落,北堂戎渡忽然间长笑一声,随即甩袖翩然而去,再不回头,他走出大殿,外面有贴身内侍即刻跟上,北堂戎渡淡淡吩咐道:“太子妃牧氏骤染恶疾,薨。” 内侍低声应下,北堂戎渡随手从对方手里拿过早已准备好的伞,他撑着伞走入雨中,走入夜色当中,年轻的男子踩着雨水信步走向皇宫方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