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撑着竹篙荡离岸边。 宫里的花草树木往往绿的参差不齐,清思殿周遭树木尚且才钻出小芽,太液池旁的却已经开始抽叶,远看鹅黄一片,朦胧中仿若泼墨般漾开。 凑巧,迎面过桥时与昌河公主的小舟遇到。 “嫂嫂。”昌河公主冷不丁一声称呼,谢瑛没反应过来,待明白她的用意,也没立时答应,只坐在小舱内冲她颔首。 昌河公主领着淳哥儿,身边还有个婢女,两船交汇时,她抱着淳哥儿上了谢瑛这艘舟子。 “淳哥儿,叫舅母。” 谢瑛怀里冷不丁被摁过来个粉粉嫩嫩的团子,又软又糯,仰起小脸冲着谢瑛咧嘴笑,“舅母。” 他吐字仍不大清楚,叫完就拱进谢瑛手臂间,小脑袋从后露出来,咯咯地笑。 谢瑛怕他摔着,只得将人拉住。 昌河公主趁机又提起孩子,她性子直爽,三言两语便直奔主题,“我都喊你嫂嫂了,你也不必怀疑名分,前朝有皇兄,后宫又只你一个。 都说父皇专情,谁知道皇兄比他更甚,父皇好歹还有四妃,像皇兄这么大时,膝下早就有孩子了,他没有皇储,其实很多人私底下都会议论。” 她掰着手指数来数去,数到本朝□□皇帝时,终于打住。 “你看,也只有皇兄如此大的年岁膝下无子了,他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只管讲明白,老这么闷着,迟早闷出病来。 先前你也不这样沉静,怎么日子好了,皇兄宠着,反倒跟自己过不去,你...” “公主,先帝是怎么去的?”谢瑛没头没脑一句话,昌河公主愣住。 一阵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纳闷的望向谢瑛。 谢瑛拢着淳哥儿,似不经意提了一嘴。 昌河公主回忆当时的场景,不由感叹:“父皇身子一向不大好,王皇后崩逝,他经常彻夜苦熬,许是拖垮了自己,后来便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他会头疼心闷,发作起来很吓人。” 昌河公主长叹一声,回想起偶然撞见的场景,神色暗淡下来。 谢瑛看出她的反应,遂不动声色的追问:“你见到过,对不对?” “我见过四五回,父皇都变得不是父皇,有一回他在母妃殿内,忽然就暴跳起来,拂乱满桌的纸笔,双手抱头死命的抓挠,说有虫子啃咬。 母妃和我吓得不敢动,仓皇间还是承禄去找来陆奉御,好歹将父皇的病症压下去。” “陆奉御可查出来陛下是何病?” 昌河抬手放在膝上,缓缓道:“说父皇忧思过度,伤神损内,那会儿我们不知道父皇病的那般严重,只以为调理着便会好,谁知,他走的猝不及防。” 剩下的事谢瑛都知道了。 先帝走之前设了好大一盘局,为彼时还是六皇子的周瑄谋定皇位。 回清思殿时,礼部着人送来谢家族谱,因要为立后之事做准备,故而许多细节都要顾及到,不单是谢家族谱,连带与谢家有关联的崔家也被查了个底朝天,几本厚厚的册子,记载的是两大世家百年传承。 谢瑛信手翻了几页,便着人放在床头博古架上,不过是走一遍流程,大抵是礼部向来的规矩,等过几日便会着人取走。 承禄自紫宸殿过来,神色忧虑。 谢瑛已经准备入睡,闻声又爬起来,穿上披风出门。 “娘子,你去看看陛下吧。” 承禄不忍,抹了把眼泪。 谢瑛忙换好衣裳,坐上备好的撵车往紫宸殿赶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