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继续迫她,只是掏出怀表来看了看,道:“你且先在这儿等着,待轿子一道,我便送你会去。” “王爷莫不是以为奴婢还会再跟王爷同坐一顶轿子?” “你倒情愿被人瞧见自个儿孤身一人在紫禁城里夜游么?” 一句话说得朱珠再次沉默下来。他瞧着她那双眼,淡淡道:“知你怕了,今日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同你这样戏闹,回头自个儿坐着轿子回去便是,到时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探望福晋时伤了脚,怡亲王特赐的。” 话音刚落,便见朱珠目光微闪了下,朝他身后小心看着。 他便也立即回头望了眼,一眼见到身后立着的那道人影,不由微微蹙了蹙眉:“碧先生?” 碧落原是静静在他俩身后站着,此时见载静已察觉,便欠了欠身子,微笑道:“碧落见过王爷。不知道王爷在此,多有打扰了。” “我额娘的病看得怎样了。”转过身载静问他。 “回王爷,福晋只是感染了风寒,又吃了些不易消纳的东西,所以滞了胃。并无大碍。” “如此,有劳碧先生了。” “王爷客气。”说着,望向朱珠道:“斯祁姑娘,既然王爷已安排人相送,那碧落先行告辞了。” “先生等等,我且随先生一同走。” 说着朱珠快步走到碧落身边,见载静朝她望过来,立即将头垂了,不去看他那双神情莫测的眼睛。 原以为他会阻拦,却出乎意料,他只是侧身让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后静静望着朱珠紧跟在碧落身旁,一前一后出了门。 而直至走远,朱珠似乎依旧感到载静那双黑漆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望着,却又不敢回头去看,只轻轻咬着嘴唇,忍着脚上的伤痛慢慢跟在碧落的身后。 “姑娘脚是有伤么?”片刻后碧落回头看了她一眼,问她。 “磨破了点皮。” “既是如此,刚才便应随了王爷的意,坐轿回去才是。” “我不要。” 短短三字已道出心里头的苦闷,碧落觉察到了,却不动声色,只又沉默着往前走了阵,方才道:“姑娘若是不开心,哭出声便好,郁闷在心伤身,他人亦毫不知情。” “谁说我是不开心。” “碧落只是随口一说。” “先生只怕是误会了。” 话是这样说,眼泪却早已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生生被忍住了,朱珠边走边用力吸了口气,道:“老佛爷说,先生本是江湖中人,如此闲云野鹤般自在,为何现下会留在宫里。” “姑娘应知有个词叫身不由己。” “原来如先生这般的人也是会身不由己的。” “何人能逃脱这个词。” 朱珠闻言不禁笑了笑。低头往前走了阵,想起下午时的遭遇,便又道:“先生今日午后去了北五所,是替谁看病么?” “有位宫人突发癔症,王太医嘱我闲时过去看看,免得病情加重,惹出什么事端。” “哦……”那地方确实常听人说起,有些宫人在里头被关得太久了,便发疯失常,有些会见人就伤,有些则就那样自尽了,着实是个怨气冲天的地方。想着,不觉身上有些发冷,便将斗篷裹了裹牢。触到领口处时无意碰到了那枚珐琅瓷别针,微微一怔,旋即又想起载静将它扣到她身上时的动作,脸上登时如火烧般的一烫。 忙要将头垂低了,却忽地瞥见边上林中有道光亮一闪而过。 她不由一怔。 立即朝那方向细瞧了一眼,便见原来是个人影。说来也怪,那人一身衣服明明是暗色,却不知怎的幽幽生着光,因而将他脸也隐隐地在一团夜色中显现了出来,将之看清时,朱珠不由啊了声,因那脸竟活似白天在体和殿中唱戏的那名伶人…… 听见她呼声那人影立时就不见了。 碧落亦回头朝她望了一眼,问:“姑娘,怎么了?” 她站定脚步朝那林中指了指:“先生,那里头好像有个人……” 碧落立即朝那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问她:“人在哪里?” 她轻轻抿了下唇。 人迹早已不见踪影,所以她一时不知刚才所见究竟是真实还是自己的幻觉,因而迟疑了一阵,道:“兴许是看错了……” “夜深路暗,姑娘切莫胡思乱想,以免惊到了自己。” “先生说得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