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跟任何年轻男子这样接近过,不免有些心乱,低头间又闻着那件披风上的气味,似香非香,清冷却似又透着妩媚,便更为不安了起来,忙从身上解下,匆匆卷起,随即却又感到蓦地一股寒气袭身,当真是披也不是,不披也不是,正迟疑不定间,忽见远处灯光摇曳,小太监周福儿手里提着团什么东西一路匆匆沿着小径朝朱珠奔了过来:“姑娘!斯祁姑娘!斯祁姑娘!” 到她面前气喘吁吁道:“姑娘怎的就那样走了,夜里风大,也不披身衣裳,小心着了凉,老佛爷这边不好交代……” 边说边将手里一件丝绵斗篷给敞开了,小心披到了朱珠身上。朱珠刚将它裹上身,忽闻到淡淡一股烟味混合着香水味,立时明白过来原是载静的东西,便立刻从肩上扯了下来,扔还给他道:“不知哪个粗鄙人用过的东西,不要拿来污我!” “姑娘……”神色一阵尴尬,小太监打着哈哈将斗篷卷在手里,想再次要她穿上,却似乎是难,又不敢就那样带着它回去,主子面前难以交代。当下只能一边笑,一边哈着腰朝钟粹宫方向指指道:“原是想跟王爷要了通行的牌子送姑娘回去,但王爷没理会奴才,只说让奴才送了件遮挡风寒的来,免得姑娘受凉。”说罢,见朱珠不语,便再道:“姑娘,您看这天又黑又冷的,不如先跟奴才回去,有什么事好好跟王爷说,等王爷消了气,自是立刻便送姑娘回去的……” “住嘴,我还要待他消气么?”朱珠怒道。 小太监便只能讪笑着将腰哈得更低些,道:“姑娘,您就莫为难奴才了,王爷也就是跟您逗个乐子,您就不要再……” “放肆!”乍一怒喝,惊得小太监还没出口那些话咕的声咽进了肚里去,抬眼见朱珠怒冲冲指着他道:“想我也是堂堂九门提督的女儿,岂容他人这样放肆!纵是王爷又怎的了!” “姑……姑娘……”小太监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欲再说些什么,却哪里还敢多嘴,偏是两头都得罪不得的主儿,只能有苦往肚里咽,正自苦恼着不知该怎样是好,忽听身后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眼见着面前这姑娘整个人一下子便僵硬了起来,仿佛活见了鬼似的,小太监暗暗吐了口气,抖抖袖子低头站到一旁,对着身后来者恭恭敬敬道了声:“奴才见过王爷。” “衣服拿来,你且先回去吧。”载静朝他摆了摆手。周福尔立即如释重负,匆匆将手中的斗篷交予载静,便打了个千儿撒腿直往钟粹宫跑去,真如同只仓皇的老鼠。 朱珠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吸了口气,随后退了两步,依旧僵立着,也不看向载静,也不吭声。 见状,载静道:“你且要气闷到几时。” 朱珠不语。 他便再道:“你自逞强,也不怕在外头冻死,宫里头有谁稀罕你这脾性,驴子般倔强又如何,只知同我争得一口气,怎不想想没有出入宫门的牌子,你光靠这股子脾气却能怎样回到西三处。” “那不都是被王爷您逼迫的!”朱珠终于抬头顶了句。 “逼你又怎的,提督官位再高,也不过是我爱新觉罗家的一个奴才。” “既然王爷是这样想,何必再特意出来,是要再从奴婢的狼狈里寻些乐子么?只是天寒风大,奴婢着了凉歇上几天也就没事了,若主子着了凉,那奴婢不得个死罪。” 话说完,径自在面具内喘着气,仿佛说出这几句话竟是比让她跑上一天更累的。 载静望着她这副模样沉默了阵,片刻后笑笑,道:“你总这样子,自小到大开不得你半句玩笑,一说便好似踩到了尾巴。我说奴才,你阿玛便就真是个奴才了?我再没心肺,总也知道他是手把手教我习剑的师父。 “你之前的……之前的行径,是有将你的师父放在眼里么?!” “你且先自管恼着,却也不要同自己身体过不去,过来。” 见他朝自己招手,朱珠立即将头别到一边,不去望他。 “过来。”他又道。 见朱珠依旧不理会,突兀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旁,取过她手中那团披风便朝旁扔了,抖开手中的斗篷径自朝她身上一裹,在她还未从中醒过神来之际,已用之前被她所扔那枚珐琅瓷别针将之扣牢了。 “若取下,便是明日天明,后日天明,再后日的天明,也休想从这地方出去。”随后他望着她道。 朱珠瞪着他。只觉得两只眼睛似乎又要被自己羞恼的眼泪给弄糊了,只能用力吸了两口气,甩开他的手避到一旁。 他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