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阿岚往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随即他明白了,应该是易云山和易晓山的遗照共用一个相框,易晓山在前,易云山就被遮住了。 奶奶解释道:“你妈不会乐意看到他的,看他一次就气一次,你妈是个好儿媳,云山对不起她,她还愿意管我,我怎么能给你妈气受?就委屈云山了。唉,活该,也是他活该啊!” 易阿岚沉沉地看那副黑白照片,似乎企图透过易晓山的脸看到易云山,他真的已经不记得易云山到底长什么样。 “你想看看你爸吗?”奶奶试探地小声问。 易阿岚立即摇头。 奶奶一时间眼泪更为泛滥:“你恨你爸啊?该恨啊,怎么能不恨?我都恨得直咬牙,我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他也知道对不起明明和你,这么多年都没脸给我托个梦。晓山倒是托梦给我,说他冷,说他害怕。岚岚啊,是不是墓地没砌严实,让他受凉了?” 易阿岚听着这个传统老人的伤心呓语,安慰地说:“我过两天去祭拜一下叔叔。” 第二天,下着小雨,易阿岚还是去了叔叔的墓地,他只是觉得家里气氛太压抑,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待上一会儿。看遍整座城市,大概没有地方比这里更清净了。 公墓门口,易阿岚遇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这个时候,似曾相识感又涌了上来。易阿岚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他想了半天无果,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生着病的大脑。 易阿岚注意到叔叔墓地前有沾着泥的脚印,有人来祭拜过叔叔。易阿岚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刚刚在墓地碰到的鸭舌帽男形象,看脚印的完整度和大小,能推测出这属于一个刚离开不久的男人。 既视感似乎有解释了。或许多年前,他在叔叔的朋友里见过那个男人吧。 墓地当然不像奶奶担忧的没砌结实,和前后左右一样密密实实,封着一个人的一生。这座山头成千上万的墓地,死着成千上万的人。他们活着的时候或许各有各的光芒,但如今都是差不多的墓碑,冷冰冰的生死年月,标志着无人关心也无人知晓的已经消逝的存在。 易阿岚站在叔叔墓碑前,悲哀地想到,他也将如此,他此刻活着的岁月都将变成未来没有意义的历史。 他的存在,只让自己饱受煎熬。 易阿岚蹲下/身忍不住哭,哭相逢短暂、别离却是永恒的叔叔,也哭自己。 祭拜完叔叔,易阿岚开着车在城市漫无边际地游荡。忽然,他在路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生病的脑子又开始大声叫着熟悉熟悉了! 这次易阿岚没有罔顾大脑的随意认亲,他立即在路边停车,也不管回来时可能会接到一堆交警开的罚单,心脏狂跳地追着那道快要隐没进人群的身影。 怎么可能隐没!他挺拔匀称的体型,沉静如岳的气场,让他和这世界上很多人鲜明地区分开,擦肩而过的小姑娘都红着脸偷拍。 易阿岚激动地大喊:“周燕安!” 周燕安停下脚步,回了头。 易阿岚开心得简直快要窒息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向周燕安,害怕那只是一个脑海构想出来的幻影,随时都可能消失。 到了近前,易阿岚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说出的话像是一句不怀好意又烂俗的搭讪:“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周燕安平静地打量着他,随即明朗的眉眼向下弯,笑了:“你好,易阿岚。” 易阿岚大笑:“真的是你。” 周燕安和易阿岚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在露天阳台能看到城市的部分风景,巨大的太阳伞投落下阴影,似乎将他们笼罩进另外一片领域。外人哪怕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不知甚解。 易阿岚喝下一口冰镇过的咖啡,舌尖的苦涩是一种享受,“你是说,你也在网络上查过关于三十二日的事情,但一无所获,连我的寻人启事都没有搜到?” “是的。”周燕安说道。 易阿岚奇怪道:“这很像是被屏蔽了的结果,发出去了,但没人能看到,难怪那些帖子都没有人感到好奇。但什么人能屏蔽国内国外的所有大型网络平台?” “joker那样的黑客呢?” “他也做不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