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定定地看着裴彦,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应了一声“好”。 太医上前来把她手上的银针给拔了下来,摇头晃脑地说了一些阴阳调和之类的话语,最后下了定论是因为休息不好,思虑过重,正好最近换季又吹了风,所以才会发烧,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了。 裴彦在一旁认真地点了点头,向她道:“从今天起朕盯着你休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想到什么就不睡觉了。” 似乎是因为还在发烧的缘故,云岚感觉自己听裴彦说完话,要迟缓许多才理解他的意思。 . 说着话,初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到了殿中来。 裴彦亲自接了碗,一手扶起云岚,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 药汁是苦的。 甚至苦得她感觉想要吐。 她无力地推了一下裴彦的手,扭开脸不想继续喝下去。 “听话,不喝药怎么可能好?”裴彦严肃地看着她,“就是一点苦药,良药苦口。” 或许是生病的时候便会任性,便会管束不住自己的脾气,她只紧紧闭着嘴不愿意听话。 裴彦见她这样,只好哄她:“那我喝一口你喝一口,我陪着你,行不行?” 一旁的宫人听着他这么说话,已经开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把自己当做木头一样,开始目光涣散地放空起来。 云岚看着他喝了一口药,还没意识到什么,却见他俯身上前来亲上了她的嘴唇。 那浓黑又苦涩的药汁滑入口腔,她瞪大了眼睛,想要说话,又被堵住了嘴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了她,重新拿起了药碗,问她:“还想这么喝吗?” 云岚喘着气,她看着那药碗,里面那黑汤汁还有一半多。 裴彦作势拿起碗又要自己先喝,她于是伸手去夺过了那一碗药,仰脖灌到肚子里面。 苦涩依然。 裴彦却笑起来,他脸上甚至还有些遗憾,他接过了那空药碗,随手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往里面睡睡,我今天陪着你一起。”他比了个手势让宫人出去,自己开始宽衣解带,“万一晚上还有什么事情,我在这里,还有个照应。否则你宫里这些人,就只知道听你的话,别的什么都不会做!” . 后面这半句话听得初晴和五吕等人背脊一凉,但这时候哪里敢反驳什么,只灰溜溜地跟着其他宫人一起退到了寝殿外面。 宝言在外面看着他们这些人出来,倒是笑了一声,道:“今天好好守夜,只要娘子能好起来,你们就没有过错。” 五吕和初晴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赔笑了两声,道:“希望娘子早些好起来。” 宝言左右看了看,没见着灰奴的影子,问道:“怎么没见灰奴,那胖猫去哪里了?” “刚才还在娘子的床榻上坐着。”初晴说,“应该还没出来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宝言大着胆子往寝殿里面瞅了一眼,果然灰奴还坐在床头上,根本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算了,反正陛下也没赶走它,就让它去。”宝言摆了摆手,“反正是娘子的猫,是猫祖宗。” . 寝殿中,灰奴就坐在云岚脑袋旁边。 它认真地看着云岚,并不像平日里那样懒洋洋地摊开就开始惬意地打呼噜,它似乎还在思考什么一样。 裴彦看了一眼灰奴,笑道:“这猫通灵性,知道你病了,所以都不走开,就是要陪着你。” “因为是特地养的猫,养了这么久,就通灵性了。”云岚看向了灰奴,“要是当年留它在吴郡就好了。” “那它会伤心的,被主人抛弃了。”裴彦认真地说道,“既然养了它,就不要抛弃它。它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主人。” 这话听得云岚眼眶有些微微湿润,她抬眼去看灰奴,心中却是一片茫茫,她在想——其实灰奴的主人之一已经抛弃了它,而她应当也不会陪着它到最后的。 所以她连一个好主人也算不上。 她神色变幻骗不了裴彦,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道:“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说给我听?” 云岚转而看向了他,她道:“或许将来能说给你听。” “为什么不是现在呢?”裴彦一边用手试了试她额头是否还发烫,一边又拿起了床头小几上的白水喂她喝了一口,“你这样病了,让我怎么想?我白白担心,也不知缘由。我连想与你分担也做不到,这会让我感觉伤心。” 云岚听着这话,一大滴眼泪从眼角滚落到了枕头中。 她认真地看着裴彦,她开口便是哽噎:“或许等我做了决定,裴郎便永远不会伤心了。” 这话说出口,她忽然感到一种荒谬的好笑,她唤裴彦裴郎这么久,那卫郎却也是裴郎。 “好吧。”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