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脑袋,看着自己如葱白的指尖,她这一辈子不要用这双手去种地,不要过得不如人,只听细细簇簇一阵,景王吩咐人把信拿走了,极其凉薄的声音响起在她耳畔, “去办几件事,办好了,我八抬大轿抬你入景王府做侧妃。” ---------- “我说,你一大早在这蹲我,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些东西?” 四月过半,日头热了起来,芸娘站在国公府外的一处阴凉的角落里,把背上的筐子卸下来,里面倒出来好些土春笋鲜鱼,还有只活蹦乱跳的大鹅和爬来爬去的老鳖,芸娘一抹头上的薄汗, “这都是我自己去乡下收的,汴京城里的东西又贵还又不新鲜,你瞧瞧这鳖。” “行,行,行。” 李三郎摆了摆袖子,对身旁的仆人道, “愣着干嘛,人送礼收啊。” 仆人喏喏地点点头,追着那大鹅满地跑,一时间好不热闹,李三郎说完,又扭头看向芸娘,狐疑地道: “说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送礼干什么?是不是终于觉得顾言靠不住,想就殿试那事来求求我国公府?我可跟你说,管顾言将来坐什么位子呢,我国公府不参和顾家那趟浑水。” 芸娘一言难尽地看向李三郎,他们这些当官的富贵人家就是心眼多,她来是为了那天谭春儿的事。 那一日在国公府,她把前世被陆安歌算计的仇报了,心里舒服了几天。 但回头心里一想,到底前世李三也活得好好的,这一世被卷了进来,虽说到底也怪李三郎自己醉酒误事,芸娘觉得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特意从农庄费心收了些野味时令送过来。 只是她觉得不能对李三郎实话实说,估计她要真说了,李三得更气。 她顿了下,看了眼李三,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这不是谢你上回田的事,没有你李三郎,田也要不回来,所以要来谢谢你,哦,顾言也这么说。” “顾言也这么说?”李三斜睨了她一眼,“我怎么不信呢,他那个性子搭理鬼呢。” 确实是搭理鬼呢,鬼到面前,顾言都不见得搭理,芸娘眨了眨眼, “顾言那个性子就是冷了些,心里头可热乎着呢。” 李三郎嘴角抽了抽,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帮他顾言,说到底是为了我姑,我国公府出去的人就算人走茶凉了,也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话也说完了,芸娘也不纠缠,转身正要走,眼睛一挑,望到了侧门处的轿子。 那轿子沉甸甸,晃晃悠悠的,似乎还能隐约听见些哭声, “晦气,当我这国公府是什么地方。” 李三郎阴沉着脸,正要上前,被芸娘一把扯住,看向那红轿子,巧了不是,今天她给李三送东西,竟然正赶上谭春儿进府。 她目光一瞥,却看到一旁送轿的人,在一旁站着的不是那陆安歌还是谁。 她戴着面纱,指使着下人把成箱的东西往国公府抬,到底谭春儿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有些财物傍身,不然赵氏也不可能收留她这么久。 那箱子晃晃悠悠,不知装了些什么,看起来倒是意外沉重。 轿子无声无息的抬进了国公府,只见陆安歌转身,一辆马车出现在侧门阴影里,车上下来个人,摆上脚凳,两人似无意交谈几句,陆安歌便坐上了车,车渐渐隐没在市集人群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