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久,队伍便启程了,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熟悉的路一点一点向后倒去,心头空落落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般任性,也不知芷宁发现她不见了,会如何慌张,陈言时知晓她消失了,会不会四处寻找,父兄呢?又有多焦急。 他们最终会从宋有光的口中,得知她去了雪山找神医,父亲会说一句胡闹,兄长会说等她回去了要好好教训,陈言时说不定立刻启程到雪山去寻她。 林惜呢,会相信宋有光的话吗?还是会猜到她去向了何处? 当所有熟悉的一切消失,窗外变成了陌生的风景,剿匪的队伍已经离开了上京。 她不禁想,这条路的尽头,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第六十一章 李彦逐下令, 军队十里一休,三十里一餐,六十里一宿。 从上京到北地两千多里, 若途中无事耽误,起码得行军一月多才能到,可真是一场遥远的路途。 走了十多天, 日子已然到了除夕之夜,他们也来到了庆城的地界上。天色将晚,李彦逐下令, 找个平整的地方安营扎寨, 搭起大锅, 派人进庆城采买酒肉, 让大家简单的过个年。 李彦逐的营帐内,是后备营的三位将军,酒过三巡, 主将刘信晃晃悠悠从桌几后起身,来到李彦逐面前,“六殿下, 在这个除夕之夜, 末将有个建议。” “刘将军请讲。” “此次前去剿匪,走走样子即可, 匪患难除, 灭了一波又会生一波,无穷无尽。” 刘信看着李彦逐, 神情中都是无畏。 他久居边疆, 驻守着大兴国西边的疆土, 只可惜一年前邻国小股军队偷袭, 他受了伤,等伤养好了,右手却失了力气,无法再拿起刀剑,右腿日常走路倒是无碍,却无法跑动。 自知已无法上阵杀敌,且家中还有妻儿和年迈的母亲需要照料,他便请旨回京,皇帝体恤他驻守边疆的苦劳,给了他后备营将军的闲职。 大兴朝初始,开国皇帝建立后备营的初衷,本是将年纪小喜爱习武又聪慧的十多岁男孩集合在一处,训练他们骑马打仗,武艺兵法,培养成为征战的冲锋者,或是金吾卫的精锐。 谁知经历了几任皇帝,后备营变成了这幅模样。 刘信回京后,远离了他热爱的战场,几度让他十分颓废,更是无心军务,长久混迹于风花雪月之地。 故此,这一年以来,后备营军纪越发混乱。 半月行军,很多人缺乏训练,体力不支,走一天就得歇半天,原本一个月就能到达的,也不知还要拖多少天。 李彦逐十分无奈,这支队伍的存在,如今看来实属多余,等他坐上高位,必得第一个撤销了。 他看着刘信道:“刘将军所言我不能赞同。” 自小熟读史书,当然知道匪患难绝,可是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做,不能因为还会再生,就不去理会当下。 就算是灭了再生,那也要好几年,北地的百姓至少能在这几年,过上安稳日子。 而且很多匪患难除,多与当地官府有关,有的同当地镇守的军队互相勾结,官府得了山匪的好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的守城将领,知道朝廷会拨大量的补给让他们去剿灭山匪,所以并不尽力,每次只做到能给朝廷交差便收手,并不完全剿灭,导致山匪难除。 这种为了钱财而成为山匪的镇压并不难,难的是,那些被逼成为匪徒的,他们劫富济贫,盗亦有道,这些人成为山匪是因为朝廷昏庸无能,活不下去,才会选择这条路,但却心怀高义,身怀武艺,这种很难剿灭。 不论是何种情况,想要杜绝匪患,根子都在于朝廷,不在于山匪本身。 他虽不知此次面对的匪患是哪种情况,但这次剿匪并非只是一次剿匪这么简单,父皇是何想法他还未猜透,太子借此机会要他命丧在剿匪之地,还有很多朝臣等着看他的笑话,所以,这次他必须得胜。 “父皇让我来剿灭北地匪患,若我只是走走样子,岂不是欺君之罪?” 李彦逐紧紧盯住刘信的眼睛,神情坚定,“刘将军有伤在身,剿匪之时自不会让将军身先士卒,我在此许诺将军,我在将军在,若我战死了,将军也请带着剩余的人马回朝复命。”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