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松缓下来,慢慢闭上了眼,倒向一片黑暗与深红。 泉驹明日还要上学,阿姥又不放心阿囡,两人不好在外头太迟,于是往家中去。 他们俩老老实实的回家要安歇了,却见食肆门口的江星阔骑在马背之上,俯身握住岑开致的胳膊,轻轻巧巧就将她提了上来。 “致姨去哪里玩?”阿囡歪一歪脑袋,只觉做了大人真好。 岑开致笑道:“我不讲,你等下听了又心馋,要睡不好觉了。” 阿囡嘟嘟嘴,被泉驹哄着回去睡觉了。 岑开致本也不矮小,是纤长的身量,每每蜷在江星阔臂弯里,总被衬得十分娇小,仿佛能被他一掌攥住。 江星阔忙过几日,将周锦录留下的几件案子都理出头绪来,分给手下人正在办,好不容易得了些许空闲,自然急忙忙来见岑开致。 善饮之人多日滴酒未沾,自然也有些馋酒,恰好温娆与秦酒儿的酒肆开张,坐落在西湖畔。 酒肆女客很多,且卖的一半是甜酒,糕点果子甜上加甜,不好,所以要个咸口的下酒菜,但又不能上些个心肝肚肠爪,怎么说呢,要风雅些。 “下酒菜要如何风雅?”江星阔不解的问。 街头巷尾,贫家富户,最好的下酒菜就是猪脸肉,切碎了谁管是哪里的肉,只知道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腻,皮肉紧实,尤其是那猪舌头,又嫩又韧还有脆劲,各种部位各种口感,一盘都叫人吃齐全了。 岑开致已经依着温娆的意思做了几盘,捧着食盒对江星阔笑:“到地方你就晓得了。” 缰绳一拽,马儿扬蹄转向,却见沈平和胡娘子,应也是从外头回来。 岑开致对他们一笑,沈平依旧不说话,胡娘子笑道:“岑娘子、江大人,出去玩啊?” 江星阔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觑了沈平一眼,仿佛只是随意。 纵马骑出去一段路,迎面晚风舒适畅快,江星阔收紧了臂弯,道:“胡娘子的郎君,你平日里可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 岑开致被他问得有些莫名,道:“沈大哥?我只觉他寡言少语了些,未见有何不妥,怎么了?” 江星阔便将自己疑心沈平出身军营,可却未在临安府查到伤兵解甲归田的记档一事说了。 “也不一定就有蹊跷,很多时候军营与地方府衙之间的文书交接并没有那么及时。”江星阔道。 “要不要我去问问他?”岑开致见他在意,就问。 “不要。”江星阔立即道:“有机会我自己会问,小事罢了。” 岑开致想那日沈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身手,道:“沈大哥,功夫颇好的样子,但我瞧他处处藏拙呢。我还想过,他是不是厌倦了江湖纷争的武人?” 被她这么一说,江星阔倒觉得可能是自己疑心太过,也不笑岑开致是不是说书听多了,只道:“亦有可能。” 温娆的四让酒肆并不在西湖的热闹中,而是孤零零的一幢小楼,嵌在西湖弯里,恰与水中落月作伴。 许是酒香不惧巷子深,酒肆生意还不错,笛声悠悠,酒香温厚醇然,客人座次间以书画为挂屏,仆妇送酒递菜时回旋其中,怡然自得的好似在跳一支舞,挂屏摇晃,如松涛竹林随风过。 “岑娘子?”一个熟悉好听的女声轻唤。 岑开致循声看去,就见一身碧衣的秦酒儿正对她笑,她身后悬梯上,温娆斜倚着身子,长长的殷红披帛飘下,露出圆润白嫩的肩头,棱角分明的薄唇轻扬一笑,道:“可是我的菜成了?” “成了。你这酒肆瞧着倒是极别致的。”岑开致笑道:“想着我这菜应也不算辱没了。” 温娆蛇一般游下来,顿叫周遭客人们心猿意马起来,醉翁之意不在酒,酒香哪抵过美人香。她在岑开致跟前站定,拽了拽披帛,将肩头和胸脯都盖住,道:“楼上景致最好的雅间,今日酒水我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