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的虚浮肉,不知月夸下分量占了几许? 朱大人初只以为江星阔是个喜欢动不动拔刀的莽夫,却也没想到他也是能诡辩上几句的。 朱大人抖了抖衣袍,起身道:“既如此,大人爱查就查吧。来人,去把厨下那几个素日里都与贞姬交好的都叫来。” “只有交好的,没有交恶的?”江星阔身高腿长,即便朱大人要跑,他一步就能逮住。 朱大人讪笑着坐下,“贞姬此婢素日寡言少语,没听说有什么人与她不对付。” 厨下几人皆是女人,只有一个烧灶的老伯。江星阔每问她们一个问题,她们答之前,总是下意识去瞧朱大人。 “看来,问你们和问朱大人也无甚分别,既如此,不如朱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去大理寺录一份更为详尽的口供,签字画押,如此才妥帖。” 江星阔立在朱大人跟前,随意的睨着他。 朱大人中等身量,平素也不觉得自己个子如何矮小,此刻却有种莫名错觉,若自己不肯去大理寺,只怕江星阔能把他像个枕头似得夹在腋下带走。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朱大人自认斯文人,不好与这些莽夫计较,只有商定明日一定‘欣然前往’,好快快将这事抹过去。 不过死了一个高丽姬,甚至都不是汉女,真是吃饱了撑的! 查案子总是要东奔西跑的,如周锦录那般只端坐书案前查案的毕竟少数,就连陈寺卿偶尔也要奉了上谕出行。 如此奔波,错过餐点乃是常事,饭堂里只剩下残羹冷炙,泉九原是个贪嘴的,只是如今脑子里多了份念想,甘愿去饭堂啃冷馒头,想攒钱以待将来。 以江星阔的官位来说,他可以开小灶另做,只是掌勺的厨子是北人,做出来饭食总不太合他口味,一月也不曾点个几次,都是折了银子的。自认识了岑开致后,更是只光顾她家食肆了。 公孙三娘时常往来送饭,大理寺后门守卫的差吏都已经熟她了,偶尔得几粒腌梅橘干吃吃,两厢便利,好端端的何必得罪厨子呢? 不过到了江星阔院里,自是不能那么容易进去的,阿田打眼一瞧,笑道:“岑娘子,今个这大风天,怎么是您来?” “三娘忙去了还没回来,怕把你们大人饿瘦,我就来送了。” 文豆窝在他身旁,闹他编一个草蝈蝈,见着岑开致也是一愣,道:“怎么是你?” 岑开致见他竟还缩在大理寺,就问:“文婆子的案子还没头绪吗?” 阿田朝屋里努了努嘴,岑开致一出声江星阔就留意着了,泉九与他说话,他耳朵虽听着,眼睛直瞧着门口。 脚步声渐近,他却垂了眸子再抬起,佯装随意一瞥,仿佛并没有那么殷切期盼。 岑开致裹着了件棠梨色的披风,兜帽薄软,叫风拂落,一头青丝翩然起舞,微微有些乱,却衬得她更静,像一副随风轻晃的仕女图,惑人甘愿放弃尘世,随她入画中境。 “岑娘子,给大人做了什么?”泉九盼着能望梅止渴。 岑开致每次给江星阔单独做饭,总是一荤一素一汤。 今日荤的是一道炙鸡,脆皮金黄微皱,瞧一眼就令人泛馋,也不知她是使了什么法门,炙得皮酥肉嫩,一口咬下,却是汁水丰盈无比,香极却又至简。 “只用了盐哦。”岑开致正托腮看着江星阔吃饭,见他咬了一口鸡肉便目露惊艳,隐隐有些得意。 江星阔见她嘴角微翘,只觉可爱俏皮惹人怜。 素的是菱角、荸荠炒鲜百合,脆生生的甘和糯实实的甜,又撒了一把绿莹莹的豌豆和红绵绵的芸豆,秋天的最后一截尾巴全在这了。 汤更是一碗鲜汤,是冬天来临的气息,香菇豆腐海米同煮,出锅时洒一点画龙点睛的胡椒,喝得人指头缝都暖和。 泉九默默从怀里拿出半个冷馒头,可怜巴巴的嚼了一口。 岑开致知道他做戏,扫了一眼故意不理会。 江星阔吃饭看人忙得很,哪有功夫看这张傻脸。 小厮给岑开致奉了茶和果子,官门里伺候的人,便是个天生傻的,也有几分眼力价。 眼前这虽是个不折不扣的厨娘,却生得楚楚动人,像春日里落满桃花柳枝的溪水。江大人还让她坐自己休憩时才会一靠的摇椅,便是陈寺卿偶尔来时,也没见他开这个口。 江星阔份例里的茶水只是寻常,但也不算坏,比百姓家拿来解渴牛饮的杂茶渣滓要好多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