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舅舅家的婚事又有变了?” 路景延淡淡道:“这下不会再变了,我去濯州这一趟,表妹因着长辈撮合对我此行格外上心,担惊受怕操心我有个好歹,人瘦了,病也重了,舅母疼女,自是不放心她嫁武将为妻。” 路承业打量他一眼:“你确定是因为这个?你可知道你去濯州的时候,舅母带着妙儿去过你府上,和砚莺大吵一架,后来是母亲出面调停,若非庆王到得及时,砚莺可难逃一劫。” 世子妃垂下眼,眼梢轻带过路承业,就说他对路景延的态度不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路景延果然没有接话,路承业见自己占了上风,乘胜追击道:“起初我听说此事还惊讶,砚莺哪来这么大的面子让庆王出面替她说话,后来我才知道,她竟然和石玉秋私定了终身,早就想跑,还以为是舅母到你府里看到你私下不似表面端正,还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对你改观,才想了个理由婉拒婚事。” 他说起柳砚莺要和石玉秋跑,面上竟还有些得意,就好像他得不到的路景延也得不到,心里有莫大的平衡。 路景延眉梢微微一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是这份不动声色里,多了些本不该出现在这张脸上的局促。 好在他来之前便想到会在王府颜面扫地,做了些准备。 “大哥误会了。” “哦?” “庆王是我提前请托的,不是石长史的面子。”起了这个头,后面的鬼话也能在舌尖打个滚流畅地冒出来,“砚莺是说得气话,没有那么一回事,多亏石长史宽宏大度才不怪罪。此事责任在我,她到了我府上没立过规矩,顶撞舅母,诬谤石长史,还要害得母亲和嫂嫂出面。” 路景延板着清隽的一张脸朝世子妃颔首,“麻烦嫂嫂了。” 世子妃从刚才路承业提及柳砚莺时便陷入沉默,这会儿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呵。”路承业则一下哽住,到嘴边的话又被路景延塞了回去,让他的若无其事和超然自得给镇住了,眼睁睁看路景延道了别转脸离开。 路承业拿过那钓竿往地上一甩,鱼勾带住袍角,又是一顿拉扯,好不狼狈,还是王二及时上前接过了鱼竿才挽救了一身桑蚕丝的好行头。 世子妃见状勾勾僵硬的唇角,挂上个并不殷切的笑,“怎么了?为何见了三弟说起话就夹枪带棒的?平日里可不见你这么失态。” “这天气,见了鬼了。” 路承业欲盖弥彰地道了声天热,回神说没有,“回了回了,说这么久,鱼都吓跑了!” 那厢路景延好险护住了脸皮,气闷地回府,骑在马上后背让烈日烧灼,面上也后知后觉发热。 汗水蒸发变作的也不是水气,而是怨气,又怨又屈。 这辈子重生而来就是为了受柳砚莺的气? 自己适才做得那理所应当的表情,和前世世子驮完了柳砚莺拍拍膝盖站起来自得其乐的样子,说到底有什么不同? 就差跪在地上罢了! 长叹口气,路景延打马回府,想着这事就此翻篇,谁再提起他一定装聋作哑。 哪成想刚过家门前的石板路,老远见树荫下停了架庆王府的马车,车夫正预备将马拴上石柱,看样子是刚到不久。 路景延不犹豫,下马走了过去,听朱红门内传来柳砚莺的笑声,时而松快时而惋惜。 他起了些不入流的念头,当着庆王府车夫探究的面,蹙眉听起壁角。 她话密,才听了不多一会儿就说道:“那石长史是不回丽州了?”顿了顿,该是在轻呼,“那这么好的画,为何还要送给我?” 作者有话说: 年底太麻了,报税弄了一天,今晚就三千不到了,明天搞多点 第61章 一刻钟前,柳砚莺在前院修剪葡萄藤,听外间有车轱辘撵着石板路的动静,以为是路景延回府,搁下剪子洗了手,提起豆绿的裙裾赶过去。 他今天回来得迟,说好过了晌午就能回,硬是磋磨到了日落西斜的傍晚。 柳砚莺遣人去酒楼买了清热解暑的酸梅凉膏,想着晚些时候吃过饭一块儿用的,等他不来,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一半,吃完了还等不来,就提剪子到院里做园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