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难,孟杳坦诚地说:“第一封会看。之后的要看你第一封写了什么,也要看我当时是不是在恋爱中。” 这个回答太孟杳了,钟牧原笑出声来。 “所以你毕业一起收到的时候,一封都没有看,对吧?”他仍然笑着。 他温和的笑意让孟杳愣了愣,垂眸道:“祝我毕业快乐的那张看了,也一直收在我的纪念册里。谢谢你。” 钟牧原的笑越来越浅,最后他低下头去,如同自言自语,又或者自我嘲弄一般,低低地笑了两声。 他的声音也低沉:“那如果再往前呢,如果是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去长岚找你,你会见我吗?” 这个假设太虚无,时间又过了太久,可孟杳不想敷衍他,所以思考得有些费力。 良久,她皱眉道:“我不知道,可能会吧。” 钟牧原忽然抬起头看她,眼神里有巨大的动容,他似乎很激动,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僵了一下,问:“那如果是再之前,高三……” 他没有问下去。孟杳什么都没有说,光是那种无奈而疑惑的眼神已经足够叫他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他在疯狂地向前回溯,试图找回一个时间点。 一个,他还来得及的时间点。 可有什么会改变呢? 时间不会停止,孟杳不会回头,他也不会变得果敢坦荡。 哪怕是现在,他和孟杳再次相遇,在孟杳面前,他仍然不够坦荡,有时候过于热切,有时候又过于懦弱。 空气似乎凝滞了很久,钟牧原听见自己最终仍然心有不甘,轻声道:“…我去了的。” “那年暑假,我去了长岚三次。” 孟杳微微一愣。 “第一次你好像不在家,我在你家门口的那个田埂上坐了一整天。” 孟杳已经记不起来了,那个暑假她过得并不算好,毕竟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表白失败,大学的学费也未必有着落。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压力下,她没机会体会到高三班主任总说的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夏天。她和黄晶一起在镇上奶茶店打了一段时间的工,邀请向斯微来长岚玩了几天,再有,似乎就是被江何捎上,去了一趟孤山岛,勉强拥有了一段毕业旅行。 “第二次遇到江何,和他打了一架。”说到这,钟牧原笑了声,“我不如他,不敢真的下手。” “我脸上的伤藏不住,回去之后被爸妈关了禁闭。”他仍噙着笑,抬头看了看她,“现在想想真亏,至少应该把他也揍到挂彩两个月才公平。” 他玩笑着,试图摆出将往事付之谈笑中的轻松神色。 可孟杳僵硬的表情让他知道,他笑得很难看。 钟牧原敛起嘴角,“第三次再去,已经快开学。你好像已经走了。” 孟杳没说话。 钟牧原将这些说出来,却也没觉得轻松。他两手交叉搁在桌上,手边的冰美式已经全部化了,漫出一滩水,渍湿了他的袖口。 “如果当时你知道我去找你了,你会见我吗?”他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他想,都已经这样不体面地将所有责任推给另一个人了,至少,让他听到一个假设的圆满吧。 可孟杳没有。 “我不知道。”她依旧诚实。 而“我不知道”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假设没有意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