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小厮犹豫。 非他不信少爷,只是老爷前几日下朝后特地交代过,河阳府来的一应信件由他亲自送到书房,不得经旁人之手。 抬眼再瞧少爷神色…将尚卷在竹筒中的信条递了上去。 老爷素来对少爷最是器重,何必为了捕风捉影的事得罪了徐府来日的主子。 “有劳少爷。” 徐知儒将不过拇指长短的小竹筒手下,转身离开又照原路向书房走去。 寻隙四周无人,闪身躲进密密麻麻的柳条掩映着,少有人迹的小路,借假山掩映拆开信筒,果然…里面写着:皇上和程立来了河阳。 思忖片刻,慢条斯理沿着字条边缘整整齐齐撕下一截儿,扔进水洼里碾碎化了字迹,只留下“程立来了河阳”几个字。 刚欲抬腿回书房…忽然听见身后似乎有断断续续压抑着的…女子细喘声。 世家大族的公子们在成年后都有通房使女教导风月,徐知儒向来洁身自好,受慈云大师教导君子四则四诫,不是游走于欢场里的人物。 一时不及反应,又压低脚步靠近了些许。 两片假山之间有一道半人高低的缝隙,徐知儒弯腰看进去…山石中空,里面原来竟有洞天。 中年男子身着褐色锦衣,随动作起伏露出半张脸…正是徐府的管家——徐勤。 压着粗气,调情:“今日夫人为何如此急色?” “那老东西这些日子辍朝在家,想死我了!” 夫人?至于这女子,正是徐鸿发妻,皇后生母——季氏。 季氏养在娘家时贵为嫡女,千娇万宠,刁蛮跋扈。十五岁嫁给徐鸿后互不合意,夫妻感情淡薄。她做出此等荒唐事虽意料之外,亦情理之中… 好一对野鸳鸯!徐知儒的眼睛安静地弯起,转身走出小路,屈身擦去鞋边沾着的污泥。 回手很是“贴心”地将栽在盆里,足有半人高发财树挪过来堵住小路。 偏着头,似乎在笑,喃喃自语走回书房:“有趣。” 这厢,祁钰带着程立随衙役七拐八绕前去河阳太守赵孟白所在的洒进巷。 一路上所见百姓,个个面黄肌瘦、鹄形鸟面,街头巷尾商铺凋敝,唯一开着门的是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 “二位大人,到了。” 衙役见风使舵陪着笑脸。 “哪个是赵孟白?” 程立早年在军中,后任中书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参政,对地方官员并不熟悉,一时也想不起赵孟白是什么模样。 “赵…赵大人…” 那衙役挠头,环顾四周人来人往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荒唐!” 程立显然也看出了他竟不知赵孟白其人样貌!是赵孟白玩忽职守不曾上衙,还是太守之位与人鸠占鹊巢,便不得而知了。 “五爷!” 见皇上已冷着脸色先一步向难民院进去,也顾不得眼前的芝麻绿豆,赶紧跟了上去。 齐,素以大国自居,户部年年缴上的税收账册、兵部的征兵人数、礼部操持国宴之歌舞升平…处处彰显着盛世的国富民强。 可实际呢? 祁钰看到躺在破屋烂床间的幼童,寸步难行… 他们泪痕满面的在饥寒交迫之中濒于绝望的脸色,无声胜有声地质问着,为何如此国之不国! 他们本该天真清澈的眼睛,因为饥饿泛黄,眼眶深凹像是盛着脓水的窟窿。 读书识字的声音,已退化为只管要求食物的哀啼。 刘家再三推拒入朝,作为君主,他心中是有怨的。可此时…却只觉羞愧难当。 官不似官,民无民生,如此世道,忠臣如何不心寒? “赵孟白!” 他朗声喊道,力道万钧似沉雷滚滚。 蹲在床前正给孩童喂水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