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姑娘,倒是心细。” 李叔夸她,又对蒋思雪说,“小雪,岭泉有福气,找了个好姑娘。” 蒋思雪裹着及地的羊绒衫,站在光影婆娑处发愣,这会儿李叔搭话,她回过神来,苍白的脸上勉强擒出一抹笑,说:“梁小姐费心。” 差李叔送走梁倾后,蒋思雪一人走回客厅。门廊处有一面大镜子,自她小时就在那里,蒋振业说用以整理仪容仪表。 她就这么一不小心,与镜中的自己看个正着。 她已五十有余,人生的大半辈子糊涂仓皇地过去。 年轻时她恋上一个已婚的男人,他与她聊风月聊艺术聊自由,她恋上他看似无所不能背后的那点不堪,不惜怀上他的孩子,希望他能留在欧洲与她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她将这一生的自尊都提早透支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 后来他走了,她的爱也烧尽了,只剩薄薄一层恨,恨这个男人,又恨自己。 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那时候蒋振业已知道了她做的这些糊涂事,勃然大怒,令她立马回国。她知道,若怀着孩子回北城,这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父亲势必要令她拿掉这个孩子。可她舍不得,这是她的血与肉做的小人儿。 也许是愚善,也许是母性使然,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为了躲蒋家人,在欧洲前后换了几处房子,挺着肚子搬家,后几月胎位不正,医生要她在家试着倒立,她坚持了几个月,不慎摔了一跤,摔得自己都晕了过去。还是邻居听到动静,送她去了医院。 周岭泉五个月,她终于抱了孩子回去,白琼之哭着在机场接她,蒋振业陪着,一言不发。消息瞒得好,大院里的人只知蒋家三妹从国外旅居回国,大病一场,在家中休养身体。 两年后,蒋振业将陈谦介绍给了她。 她产后抑郁严重,对活着已无所期盼,更毋论要如何活着。只是照做。 陈谦看上去老实,质朴,她那薄薄一层爱恨,在他这处掸一掸,大概也可以尘归尘,土归土。 唯独愧对周岭泉。 可人与人之间往往就是这样,宁愿在无数的愧对和遗憾里坐着,年复一年,维系着一些表面的平和,也不愿再去掰开来,看看里面哪处在流脓,哪处留了疤。 - 梁倾已走到大院门口,忽听见背后有匆匆的脚步声,竟是蒋思雪追了出来。她方才午睡刚醒,睡容憔悴,还穿着拖鞋。 梁倾停下脚步,转身迎她。 蒋思雪敛着神情,整了整衣冠,才说:“若你这几日要去见岭泉,能否替阿姨带句话。” “您说。” “请你跟岭泉说。那次带他去港城,并不是抱着别的目的,只是想让他见见他爸爸。他外公向来不让我提,也不让他外婆提,可我知道,他那时候很想知道他爸爸是谁。” 梁倾愣了愣,沉静地向她微笑,说:“我会带到的。阿姨,岭泉心里其实一直是念您的好的。” - 隔天新宏邦的临时董事会公告在晚间发出,两则重点,一则周启华被推选为临时董事,替代周启辉之职务,二则将定增约十亿股作为收购南城城投11%的股份的对价,若一周后的临时股东大会过会顺利,南城城投将一跃成为新宏邦第二大股东。同时也将成为汪家实际上的一M.wedAliAn.cOM